07 一起睡
陈威被他一脚打懵了，反应两秒后才瞪着眼吼道，“邵安安！你疯了，你敢打我？”
“早就想打你了。”
邵安安一向是杯温吞开水，到还没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
陈威有些懵。
邵安安抓起傅司珩的手腕拉着他离开了店里。
一路往马路上冲……
道路两旁掉在地上的枯树叶似乎都感觉到了来自邵安安身上的冷气，纷纷抱团聚在一起，让出了一条道路。
傅司珩任由邵安安拽着。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他轻声叫了一句，“安安？”
“——你是傻了吗？”
傅司珩只是叫了他一句，邵安安就和点着了似的回头怼他，“他拉你手，你不会躲？”
傅司珩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
“你生气了？”
邵安安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可脑海里浮现出陈威抓手时傅司珩那不咸不淡的表情，心里的火苗就像奥运圣火一样往头顶窜。
“进店里时我怎么教你的？既然跟了我，就离陈威远一点。”
傅司珩无辜地眨眨眼，“我也没离他多近……”
“手都拉上了还不近？”
“拉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那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没有……”傅司珩拖长了语气，“行，我知道了。下次只要陈威靠近我五米内，我就拿凳子腿抡他！”
邵安安气不打一处来，“我是这个意思吗！”
傅司珩眨眨眼。
“哦。不是吗？”
邵安安语塞，深呼吸两口后耐着性子解释道：“傅司珩，在我们这个地方，像你这样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比唐幼宜还危险，你懂不懂？”
“是嘛……”
傅司珩不仅不以为意，甚至还颇有兴趣地勾了勾嘴。
“你这什么表情！”
傅司珩赶紧板起脸。
邵安安没脾气了。
“傅司珩，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今天你让陈威摸你手，明天就有人敢来扯你的裤子，你想在我们这种地方赚钱，就得先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邵安安放缓语气继续说道，“今天我可以替你敲打陈威，若是哪天我不在呢？我既然收下你，就必须对你负责。”
傅司珩望着邵安安。
一副似懂非懂。
邵安安叹气，“算了，以后我慢慢教你。”
然而就在此时。
傅司珩缓缓提起了，邵安安抓住的自己的那个手腕。
“你也摸了。”
他眨眨眼。
“那我现在是要那凳子腿抡你吗？”
掷地有声的话，让邵安安愣了三秒。
他气的甩掉了手。
“我和他能一样吗？”
傅司珩歪头，“都是男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邵安安脱口而出：“我和你和他和你能是一回事吗？”
“嗯？”
邵安安瞅见傅司珩似笑非笑的表情。
心里突然毛刺一样，咯噔一下……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和你——”傅司珩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算哪回事？”
狼一般尖锐的眼神，竟然在这时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邵安安的心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提到了嗓子口，却又被自己的理智死死拽住。
“安哥——”傅司珩语气软和了下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邵安安心跳的很快，“就是不一样。”
“我不懂，到底什么不一样。”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邵安安突然有些烦躁，他上下打量了傅司珩一眼：“既然在这地方打工，就要学会保护自
己。”
“我不会吃亏的。”
“你傻乎乎地让人调戏还不吃亏？”
“我现在知道了……”傅司珩反过来安慰邵安安，“不是你教我的，不要太冲动吗？下次他要是再敢，我断他一条腿。”
邵安安被傅司珩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
“行了行了，也不用这么夸张。”
气消的差不多了，邵安安和傅司珩一前一后走在街上，顺路在便利店买了点菜。
等回到公寓，傅司珩乖巧的掏出食材开始准备夜宵。邵安安见他十分自觉得开始承担蹭住后的家务事宜也乐得轻松自在。
等他洗完澡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粥和几样小菜。
“尝尝。”
司珩身上还系着围裙，头发微微垂在眉毛上。
鼻尖上一点细小的汗珠，增色三分。
邵安安心又开始狂跳。
傅司珩将凳子拉开，“我去洗澡，你先吃。”
说完，他走进浴室，不一会，灯暖热气卷着洗发水的味道传送到客厅里。
邵安安擦了擦头发上的水……
若不是傅司珩太小，他真有种想恋爱的冲动。
虽然邵安安长着一副情场老手的脸，可活了三十多岁，他的情感经历就像一张稀疏的蜘蛛网。世界上的人太无趣，实在没有一个人让他强烈的想和他在一起。
可傅司珩……
邵安安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表情可以伪装，心跳却不会骗人。
坐在餐桌前，他夹起一块清炒百合送进嘴里，软软的，很是清甜，隐隐有些回苦。
等傅司珩洗好澡出来，邵安安已经喝了半碗粥。
“好吃吗？”
“嗯。”
傅司珩抿了抿嘴，“好吃，下次我还做。”
邵安安放下碗，起身走到沙发旁边斗开了被子。傅司珩站在原地擦着头发，望着他铺被子，又拍枕头，最后还拿了本杂志坐在了沙发上。
“安安。”
“叫哥——”
傅司珩没回应，顿了顿后问道：“你不会打算一直睡在这儿吧。”
邵安安心头一动，“床就一张，怎么睡？”
“我睡沙发。”
“让你睡房间就睡房间。”
“可我不想让你睡那个沙发。”傅司珩看了一眼邵安安的腰，“硌得慌。”
邵安安没吭声。
傅司珩一步步往他身边挪过去，一边挪，一边句句的说着话……
“那床挺结实的。”
“——我们俩也不重……”
“——一起睡吧。”
半分钟的静默。
“傅司珩。”邵安安忍不住了，“你缺心眼吗？你知道邀请一个gay和你睡一张床意味着什么？”
“我不介意。”傅司珩摊手，“我说了，我肯定不吃亏。”
邵安安语塞。
傅司珩露出微妙的神情，“难不成……你是怕你自己吃亏？”
“胡扯。”
邵安安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说下去，“我怕吃什么亏，你这小腿小胳膊的，还不是一欺负就哭了。”
傅司珩歪头，“你确定？”
邵安安翻了个白眼。
“如我留下来让你为难，那就算了。”
邵安安“去”了一声。
傅司珩的表情却很认真，“我说真的。”
“好了。”邵安安将自己的被子丢在床上，“一起睡就一起睡。”
又不会被吃了。
邵安安心想。
傅司珩嘴角明显上扬，也不知和人拼床睡觉这件事又是怎么惹到了他的快乐神经，竟然难得的挂了足足五分钟的笑意。
——
邵安安并不喜欢和别人拼床。
哪怕最拮据的时候，他都咬牙坚持自己一个人住。
现在，傅司珩和自己只隔了一条被子，对方细碎的动作他都能感觉到，若是贴的近一点或许连体温都能顺着被子传递过来。
邵安安有些睡不着。
“安哥。”
“嗯？”
“你睡不着么？”
心事被戳破，邵安安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安哥，你为什么会在这个酒吧打工？”
“打工还能为了什么？”邵安安笑道，“为了生存，为了活着。”
“你很需要钱吗？”
“世界上哪个人不需要钱？”
“那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傅司珩冷不丁一问，邵安安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这么问？”
傅司珩皱眉，“我觉得你不应该留在这里看人脸色。”
邵安安笑道：“哪里不用看人眼色？”
傅司珩沉默了。
过了一会，邵安安突然觉得被窝里进来了一只手。
他下意识避了避，“老实睡觉，干什么呢？”
“安哥。”傅司珩揪住他的衣服角，“要是我有钱给你开个酒吧，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邵安安不忍打破他那美好的幻想，“你知道开个酒吧要多少钱吗？”
“万一呢？”
“还是算了，无功不受禄。”邵安安笑笑，“我一向不喜欢平白受别人的馈赠。”
“别人？”傅司珩脱口而出，“我也是别人吗？”
邵安安觉得傅司珩抓错了重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黑暗里，两人转头对视了一秒。
下一秒，邵安安没有招架住对方目光的炙热，率先挪开了目光。
傅司珩盯着邵安安，仿佛想从他的表情里抓住什么。
可眼波流转，最后化成一句低头闷声。
“嗯。”
他淡淡回一句。
“我知道了。”
邵安安哑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这场对话。
无声的沉默。
约莫几分钟后，邵安安感觉到傅司珩的呼吸逐渐平稳，像是已经睡了过去。他忍不住转过脸去看了看，正好对上一张阖上眼的，俊朗的脸。
锐气被藏在了被子里。
再好看的人，躺在枕边的时候总会无端的多些温柔。
邵安安下意识靠近了一点，突然——
傅司珩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邵安安下意识就要躲，却没想到傅司珩竟然快速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睡衣的衣领一不小心滑落了肩头……
四目相对，邵安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安安……”
“嗯。”
“你刚刚在干嘛？”
邵安安对视傅司珩深邃的眼眸，他很想胡扯个理由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只是思量半天，他开不了这个口。
“你太好看了，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最终，邵安安决定用一个半真半假的俏皮话敷衍过去。
“是吗？”
傅司珩的脸靠近了一点。
呼吸声变得清晰可辨……
“唔。”
邵安安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睁开眼看着近到几乎碰上鼻尖的傅司珩。
他只要在主动一步。
就能吻住眼前这个人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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