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姜陵台
a市近几年发展得很好。
将入夜，街上人来人往，霓虹灯闪烁繁华。
几起灭门案分布在a市的不同地方，城南城北的，近郊远郊的都有。
夜晚是妖魔鬼怪的天堂。
为求安全，秦贏他们决定先去关押犯罪嫌疑人的地方。
特殊调查处是十几年前才建立的，只有一个总部。
在全国分布的更多是羁押凶手的收押所。
因为案件性质特殊，每一处的收押所都是由天师和调查处人员合作看管。
解缚和秦贏他们来到一座大厦的顶楼。
这儿正是a市的特殊案件收押所。
“你们来了？”
解缚一行人坐电梯到达顶层时，早已有人在电梯门口等着了。
似乎早预料到他们今晚会来一样。
迎接他们的是个瘦削的男人。
很高，深目剑眉，鼻梁很挺，鼻头却较钝。
正面看，就是个杂糅着少年气和成熟感的俊逸青年。
他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引着解缚他们转了几个弯，来到了照片上所有犯罪嫌疑人被关押的地方。
说是羁押处，但这儿被设计成了一个个像旅馆一样的单间。
床褥洁白，每个房间都很干净。
光线很暗，进去就像来到了薄暮的卧室。
死去的凶手都被搁置在一间房里，他们被收进材料特殊的尸袋里，在那一层绿色包裹下，尸袋凹凸出僵直的轮廓。
无端让人发冷。
引他们进来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烟，他睨了眼地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尸袋：“一处早上来过，什么都没发现。这儿设了诛鬼阵，可以排除鬼杀的人。”
“人杀的也说不过去，我这儿有禁制，一只苍蝇进来我都清楚。这些人的鬼魂在他们死后就自动灰飞烟灭了。查都没处去查。”
男人有些漫不经心，烟随着他唇部开阖一上一下。
“姜陵台，你能保证你的阵法不出错吗？”
秦贏蹲下身拉开尸袋的拉链，捏着尸袋里的女人脸颊左右翻看。
姜陵台被秦贏问得轻嗤一声。
他咬着烟，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间的门。
解缚扶了扶额，失言地看着兀自翻弄尸首的秦贏。
秦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他仔细查看手下的尸首，确实是没有外伤。
体内也很干净，果真一魂一魄都找不到。
他从小就学赶尸，尸首往往能给他比活人更多的信息。
这次却毫无头绪。
他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去翻查，最终还是得出一个令他气馁的结论：什么都找不到。
解缚和胡黎之在一旁也都用自己的法子试图找出些什么。
解缚的鬼力覆盖了方圆十里又十里，孤魂野鬼倒是呼应得不少，偏生找不到一只知情可信的。
胡黎之的蛊虫也放出去几只，收回来的时候吃得乌黑发亮，但什么消息也没带回来。
“所以…”
秦贏站起身来，和解缚胡黎之各对视一眼。
“所以我们去吃饭吧！”
胡黎之眨眼，伸出手把自己的一只蛊虫放在手心，展示给解缚和秦贏看：“你们看，我的小黑出去一趟吃得都撑了，没道理我这个主人还得饿着呀～”
躺在胡黎之手心的“小黑”是只一根手指长的软虫，背部黑黢黢的，在胡黎之手中曲着身子一拱一拱地爬。
秦贏立马嫌恶地撇过头，叫嚣着让胡黎之把他的虫子拿远点。
胡黎之不听，嘻嘻笑地把手使劲递过去，眼角眉梢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解缚笑看他们闹，转身走了出去。
“三处的那两傻子还在找？”
解缚转角不防遇见倚在墙上，烟已点起的姜陵台。
烟雾缭绕中，姜陵台的薄唇红得有些不正常。
解缚被烟呛得退了步，伸手在面前挥了挥：“正打算走。”
“哦？可是败兴而归啊——”
姜陵台拿下烟，怪异地拖长了语调。
磕了磕烟灰，姜陵台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猩红的点，按撮着将烟灭了。
随意将烟扔进远处的垃圾桶，姜陵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步步走近解缚。
“听说三处来了个厉害人物，你就是解缚吧。”
解缚动作微滞，不明白面前人的恶意从何而来。
他颔首，给人感觉就是长身鹤立的矜贵公子。
姜陵台将要更近一步和解缚说些什么，一旁秦贏已经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胡黎之跟在秦贏的身后，慢慢踱步笑意盈盈的。
当看见姜陵台不善的目光落在解缚脸上时，他眼中温度陡然低了下来。
“哟，陵台这是做什么？离咱三处的缚缚这么近干嘛？”
胡黎之大跨步插进姜陵台和解缚中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姜陵台狼一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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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台以前不是什么好人。
他被特殊调查处安排到a市之前，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疯子。
在倒卖死人玩意儿的道上混了十几年，姜陵台终于被人哈巴着脸称爷。
姜爷心狠手辣，又百无禁忌的什么都敢碰。
终日射雁，终究被雁啄了眼。
在下某古墓的时候，姜爷碰上了一只百年僵尸，随行的小队无一生还。
姜爷借自己一手好阵法，拼命出了墓，但没绕过生死大劫，还是被僵尸抓了一把。
僵毒入体，苟延残喘的姜陵台躺在月夜荒野下等死。
大抵天才都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命不该绝的姜陵台被一个天师救了。
那天师西装革履，正装被他当日常服穿着。
那天师是许罚。
许罚除了他的僵毒，也发现了他在阵法上的造诣和天赋。
于是邀请他到特殊调查处来。
姜爷以前没当过什么好人，捡了一条命回来后决定金盆洗手，从换新工作开始做个好人。
调查处的同事，性格迥异，共同点都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姜陵台不正经，和哪个人相处都交不了心。
在调查处总部干了几年，却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办案时，姜陵台行事狠厉，经常非法拷打审问犯罪嫌疑人。
总部的人都很不赞同他的做法。
可姜爷做事随心所欲惯了，哪里听别人说什么。
终于出了乱子，起源于一起恶性厉鬼杀人案中，姜陵台设的杀阵让厉鬼魂飞魄散。
那厉鬼残杀了诸多无辜，本该被拿下地狱处罚。
结果姜陵台一个杀阵给灭了。
阴差们缉拿无果，被厉鬼杀了的人的鬼魂自然也不甘心自己的仇人就这样利落死了。
纷纷怨气大涨，能回阳世的就舍命虐杀阳人。
不能回阳世的就在阴曹地府里喊杀，给地府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命命相接，姜陵台因此负上了累累因果。
许罚养不了这尊爷，头疼地派遣姜陵台到a市收押所去了。
姜陵台也终于见识到当好人的困难，杀不得，莽不了。
他便在a市正式进入养老状态，唯一认真的事就是不让任何一个凶手跑了。
对调查处的人，他也一直没什么好态度。
解缚来的时候，姜陵台就注意到他了。
解缚穿身特殊调查处的制服，衣领处露出小截肤色近乎透明，可见几条青筋的脖子。
顺眉秀气的一个男人，面相上还是个短命鬼。
解缚功德满身，温润而不软弱，清竹一般。
这样的人物，总会旺盛一些人的摧折恶欲。
姜陵台见解缚第一眼，心里就起了脏心思。
他三十五年来，还第一次见到解缚这样的干净人儿。
眼里那么清，笑起来那样悲悯，好像所有人在他那儿都可以得到原谅。
他磨了磨右边的虎牙，凝视着解缚离去的背影，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满是血腥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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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陵台杀鬼不眨眼，纯粹个疯子，别搭理他。”
秦贏勾着解缚的肩膀，对自己人倒是自来熟得很。
胡黎之在一旁左手搭着右肘，手指时不时摩挲下自己的嘴。
他在沉思，可能是在思考案子。
很快，他们走进了a市的小吃街，夜还不深，正是吃喝玩乐的好时候。
他们急着赶来a市，着实是腹中空空，疲累得很。
秦贏说这条街里有家面馆，汤底都是鲜鱼熬的，美味无比。
解缚不需要靠进食来维持体力，鬼身食人间茶饭，是毁修为的事。
他修炼到今日的境界，很多忌讳自然是可以不管不顾了。
所以他还是和秦贏，胡黎之一同坐在了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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