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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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气氛正浓。
“南倾, 南倾！”
“呦嗬——又是咱们的人气大明星。”
南倾反应太慢，又输了游戏，她脑子晕乎乎地看着起哄的人群, 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酒精制造出的浓烈氛围让神经也跟着兴奋起来。
“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自发地把南倾面前的酒杯续满，“不然喝酒也行。”
南倾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呆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啤酒杯, 最后慢慢地摇摇头，说：“不行，我喝醉了。”
“喝醉的人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真心话, 真心话，我想听我们女明星的恋爱史。”
“我也要听！”
“对啊, 对啊，讲讲初恋吧，校花的初恋和我们肯定不一样。”
酒酣耳热之际，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频频引来隔壁的侧目，几次淹没了主桌上“领导”们的谈话声。
“你看看这群人, 这是谁出的主意？”安志杰放下酒杯, 气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苏主编笑了：“你不满，我觉得他们更不满, 这分两桌, 搞得像是把人划了三六九等一样。”
丁鹏连忙解释：“唉，我说这事儿可不怪我, 我可没想分桌，我这计划的挺好，打算慰劳一下咱们辛苦的一线员工，但咱们安大少不想与民同乐——”
“什么意思，怪我啊，那你们要是想，就和他们一起啊，也没人拦着，你怎么不去啊？”
他话音刚落，就见凌慕辰徐徐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有压迫感，他脸上表情很淡，微笑着对桌上的其他人道：“抱歉，失陪一下。”说完迈着修长笔直的长腿，朝着隔壁桌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主编直接笑道：“看吧，你不想去，有人想去呢。”
丁鹏心下叹了口气，随即也站起来，笑着道：“不好意思，抱歉，我也过去看看。”
安志杰愣然地看着他们离开，而后指着那两人气道：“你看看他们，什么样子？瞧不起谁呢，这人来了话都没说几句，不给我面子就算了，他们这是在扫杨总的面子。”
杨鸿成放下手中的杯子，微笑道：“我觉得我的面子也不太值钱，我也失陪一下。”
安志杰：“……”
桌上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加上南倾他们一共才八个人，豪华的白色长桌这会儿看起来十分空旷。
“要不？我们也过去算了。” 苏主编建议。
“……”
一分钟后，领导们全员“下基层”，所有人都挤到一个桌子上坐了下来，也好在桌子够长。
安志杰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结果所有人都走了，他自己不得不跟过来。
过来才发现，这一桌的人已经喝嗨了，所以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就算现在领导来了，大家也都嘻嘻哈哈的，连领导的玩笑都开。
“高二？这是早恋啊，是同班同学，还是学长？”
南倾手里举着一个叉子，睫毛下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她笑眯眯地道：“……他是咪路先生。”
“咪路先生？”听到这个名字，最先有反应的是丁鹏。
“怎么了？”苏主编问。
丁鹏挑眉笑道：“老慕的微信昵称就是这个。”
“那可巧了，话说这名字还有什么寓意吗？没听过啊。”众人看向凌慕辰。
结果发现凌慕辰冷如霜雪的眼眸直直盯着南倾，漆黑的眼眸微微有些犀利，隐约之间似乎还沉溺着一些晦涩浓稠的情绪。
“咪路是我知道的那个动画片里的形象吗？”突然有人说道，“忘了什么名字了，那个咪路好像是精灵国的王子，是女主角召唤出来的精灵伙伴。”
“叮——”
只见南倾用叉子敲了一下杯子，笑盈盈地道：“答对了。”
那人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个动画片我小时候也就看了一点，印象中我记得是女主买下了一个魔法马克杯，然后将巧克力倒进杯子，召唤出了精灵王子。”
“挺能整事儿，咪路先生——这个称呼感觉还有那么点浪漫的味道。”
“其实你要是看了那个动画片，你就知道其实不太浪漫，那个精灵王子身高10厘米，大头圆身，傻呆傻呆的，和浪漫一点关系没有。”
“不是——咪路先生很浪漫。”南倾不满地反驳，随即她掰着手指头一条条地说道，“他会每天给我买早餐，准备复习材料，学习笔记，帮我批卷子，还会送我喜欢的颜料、画纸 ——”她举着细白修长的手指，认真地数着，专注中透着那么一点懵然。
“这是喝大了，你就是因为这个赶过来的？”丁鹏身体微微向凌慕辰的方向倾斜，低声说道，“说真的，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了什么眼线，不然为什么你每次卡点都这么准？上次在新疆的时候也是，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凌慕辰握着杯子，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南倾，冷如深谭的眼中似乎流淌着一些温软的东西。
“有点青梅竹马的味道了，看样子学习也好，但重要的是人长得帅不帅啊？”众人继续追问。
南倾茫然了一瞬，接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啥？刚你不还说人家给你买早餐吗？”
南倾愣愣地盯着餐盘，看上去有些委屈，乌黑的眼眸带着几分湿润：“他都是让人快递到我的牛奶箱的，我就只能写信给他。”
众人遗憾地叹息。
“果然是初恋，柏拉图式的恋爱，不见面只写信，服气。”
“这算什么初恋啊，搞点成年人的恋爱啊，还写信，不就是传小纸条吗？”
凌慕辰轻抿了一口酒，他收到的第一封信是南倾问他是咪路先生还是莉露姆小姐，当时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知道是在问他是男是女，等后来去查，看到那个滑稽的动画形象的时候，气得他血压飙升，骄傲如他，几天吃不下饭。
“你们就没想过见面吗？”
南倾眨了眨眼，眼中瞬间浮上一层水雾，她略带迷惘地看着远处，轻轻地开口：“我给他写信，说想见他，两次……我都等了好久，但是他都不肯出现。”
众人遗憾地“啊”了一声——
看着她落寞的表情，凌慕辰闭了闭眼睛，那个圣诞夜——
他出现在南倾面前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少女的惊喜，他看到的是她眼中肉眼可见的失望。
少年的傲气和自尊全部折在这一个眼神中。
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失望？
南倾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他，只把他当成一个巧遇的学长，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直接就将他排除在外。
这个认知将他的傲气摧毁得彻底。
“好可惜啊，所以你们就这么错过了？”
“叮——”
南倾又敲了一下杯子，笑得十分狡黠：“又错了，我和他表白了。”
凌慕辰猛然地睁眼，他像是被这句话惊到了，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南倾，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眼中充满了疑惑、震惊，甚至愤怒——
“啊？人都不知道是谁，你怎么表白的，还是写信？”
“我可聪明了。”南倾抬着脸，黑亮的眸子弯成两个月牙，露出如月夜花开的笑容，“快递小哥帮我转送信件的时候，我偷偷跟着了，我亲眼看着他把信给了一个男生。”
“你可太会吊人胃口了，这故事让你讲的九曲十八拐的。”
“你懂什么，感情的高级推拉，就得一波三折。”
“怎么样，人帅吗？”
南倾拄着侧脸，迷醉地闭着眼，笑着点点头：“很帅，还是校篮球队的。”
“还好还好，没有大反转，我就害怕，最后其实是一个猥琐大叔。”
“对嘛，这种故事男才女貌才浪漫，偶像剧情，怎么样，你们在一起了吗？”
“肯定得在一起啊，谁没事儿会默默地为一个女生做那么多啊，那男生就是喜欢南倾，只不过害羞，还好咱们南倾够彪悍，主动出击了。”
“你怎么就确定收信的那个人就是一直和你通信的人？”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压抑的语调带着些隐忍的克制，“如果那个人是替别人转交，你就不怕自己认错人吗？”说话的是凌慕辰，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南倾，目光沉得很深，带着一丝难掩的悲愤。
“果然，爱情故事都爱听，连我们凌总也入坑了。”
“我不傻。”南倾睁开眼，她看向凌慕辰，脸上带着一点微醺后的茫然，“我运动会的时候，赢了一件礼物送给他，科比.布莱恩特的同款签名球衫，我见他穿了，就是那个男生，你说怎么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我艹，你也太会了，哪有打篮球的男生不喜欢科比的，厉害啊，怎么弄到的，花了不少钱吧？”
南倾笑眯眯的，双眼如星辰般明亮，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浅浅的笑意仿佛能醉到人的心里，一时看呆了很多人。
“我钱不够，当时运动会没人报长跑，我们老师说，拿到名次奖励500块钱，我就练了一个月的长跑，比赛那天我跑吐了，还上了校报，好丢人的。”说着她笑了起来，声音不大，轻轻浅浅的，却有些自豪。
凌慕辰头如重击，心跳很快，他慢慢地捂上刺痛不已的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所以当初她见到自己才会那么失望吗？
原来在她心中早就将他误认为别人，他要怎么告诉她，不是每个喜欢打篮球的都喜欢科比，他也没办法和她说，那签名是假的，即使是真的，球衣也应该用来收藏。
所以他因一时的犹豫失去了解释的机会，他的高傲让他错失了这么久。
“我故意给他写信，我说我喜欢校篮球队的一个学长，高高帅帅的，篮球打得特别最好，但是有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我要是表白，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
“我不停地暗示他，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了他了，所以不理我……”
“我还画了一幅画来着，可惜后来丢了，原本也是想送给他的，那时候他们赢了球，所有人都很开心--”
南倾的声音清澈而又低缓，喃喃的，低低切切，带着女孩子特有的低柔——
可听在凌慕辰的耳中，却酸痛不已，他只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内心深处不停地敲击碾磨，悔得心口疼痛。
“后来呢，后来你们在一起了吗？”有人忍不住追问道。
这次，南倾没有立即回答，她低下头，目光落寞地看着眼前的酒杯，过了好久，她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
“他不喜欢我的——”
她仰起脸，眼中含着深深的泪水，轻轻地开口：“一开始就是，我约他见面，他都不愿意见我。”
“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写信给他，想要见他，可是他不愿意见我，我等了很久，从早上一直等到日落——”南倾垂下双睫，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凌慕辰紧紧地抓着桌布，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心坑上，砸下一个洞口，那洞口越来越大，一种从未有过的后悔情绪慢慢地卷附住自己，将人一点一点地溺毙，过往的无数个日夜，他从未如此后悔过。
看见南倾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有些尴尬地相互推诿。
“都怪大驰，说什么酒后吐真言，要听人家的恋爱史，把人弄哭了。”
“怎么怪我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他低声辩解。
“我知道的，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圣诞节——我做了巧克力蛋糕……一直等，等很久。”南倾声音哽咽，呼吸一点点地局促难忍，“那天，我看见我爸爸的女儿，她就比我小一岁……”
她淡淡地笑，氤氲的液体肆无忌惮地在脸上蔓延：“我是很讨人厌，我不应该在我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候找他，可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眼泪无声无息地低落，那泛泪的眼眸透着脆弱的迷茫，悲伤而无力，看得人心中凄惶。
苏主编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安志杰道：“这是木头美人吗？笑起来的时候醉如春夜，哭起来的时候动人心魄，心都跟着碎了，你看杨总的眼神，怕是陷进去了。”
果然，下一瞬，杨鸿成将自己的手帕递到南倾面前。
“你喝多了，擦擦脸——”杨鸿成压低了声音，带着些难言的温柔。
哟厚——
众人忍不住起哄——
南倾抬眼，微微泛红的眼眸略显茫然，她看着面前绣着金边的黑色手帕，表情变得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抬手——
突然，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没等南倾反应过来，人就被带了起来，撞进一个宽大的怀抱。
南倾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衣服，意识有些混沌。
“人喝醉了，我带她回去。”凌慕辰只说了一句，看也没看杨鸿成，便推开座椅，直接拉着南倾往外走。
“这……”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杨鸿成若无其事地收起手帕，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不语。
苏主编笑眯眯地抿了一口酒：“看来陷进去的不止一个。”
丁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是早就陷进去了。”
凌慕辰走得太快，南倾被他拉的踉踉跄跄，她晕乎乎的，十分不适地颦起眉：“松手。”
但是凌慕辰仿若未觉，拉着人快步地走进一间空包房，灯没开，漆黑的房间一丝光亮也无。
“你松手。”南倾带上哭腔，委屈地控诉，“坏人——”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怼到了墙上。
南倾有些难受地抬起脸，就让一只大手掐住了下巴，接着一股充满攻击性的男性气息朝着她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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