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旭卿，我看不见了
我昨天确实去找过苏小姐了。
神情恍惚了一瞬，我感觉手腕处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如同骨裂般的疼痛传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旭卿，疼……”
我软了声音求饶，但并没有消散他的怒火，相反，他用力将我的手甩开，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垃圾。
“你也知道疼？顾思茹，你明知道苏绾现在受不了刺激，还跑去找她说了那些话，你居心何在？”
说了哪些话？
我还有些茫然，大脑里却在迅速回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
昨天下午，我在柏林广场跟苏绾见过一面。
她给了严锦慧两百万，我知道后，第一时间去找她，把我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钱还给了她。
仅此而已。
就在我思考着是不是哪里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时，方旭卿却将一张银行卡摔到了地上。
那是我昨天亲手交给苏绾的。
“才当了三年方太太，你就开始容不下她了？”
耳边传来方旭卿含怒冷冽的声音，“顾思茹，当年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就说清楚了，婚后你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苏绾，是你碰不得的禁地！”
我的耳朵被他震怒的声音炸得一阵发麻，心里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事，可我还是担心他会误会。
“不是的，旭卿，你误会了，这些钱是苏小姐自己的，我只是还给她……”
“她跟你很熟，会平白无故送钱给你？你当我是傻子吗？”
男人步步逼近，我不得不往后退去，到床边时，已经退无可退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苏绾怎么会给严锦慧送钱呢？她们两个人都不熟，只是三年前在我跟方旭卿的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
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妈欠了一屁股债的？
后背沁起丝丝的凉意，我张了张嘴，看到那张布满怒容的俊脸，陡然上升出一种猝不及防的无力感。
“旭卿，我没说谎。”
“你的意思是她在骗我？”
方旭卿打断我的话，那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带着深深的嘲讽，伴随着冰冷的目光射向我。
“我跟苏绾认识十八年，十八年来，她从没对我说过一句谎话。”
事已至此，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愣了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是，她怎么会说谎呢……”
错的一直都是我罢了。
下巴突然传来一阵钝痛，我被迫抬起头，对上的，是方旭卿那双阴鹜的眼。
“你最不该对她说的，是那些挑衅的话！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懂分寸的女人，没想到你跟那些女人一样，都是贪婪无耻的！”
“……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碰你，行，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一字一句逐渐从男人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深深的寒意。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昨天的行为挑衅到了那位什么，但现在面临的境况，却让我下意识想逃。
男人的手用力将我甩到床上，我在宽大的缎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脑勺撞到了床头柜，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下意识皱眉，下一秒，眼前却逐渐模糊，没一会儿，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前所未有的惶恐瞬间笼罩了我。
我想起白天在医院里医生对我说过的话，在男人压上我的小腹的一瞬，有些慌张地出声。
“方旭卿！”
攥着我手腕的那人明显停顿了一下。
我有些狼狈地推开他，双脚悬空在床边，差点滚到地上，慌乱中，我摸到了一双微凉的大手。
条件反射地松开他，我在墙角缩成一团，胸膛中的恐惧似乎要破体而出，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
“我看不见了，方旭卿。”
黑暗中，沉默了两秒之后，再次响起了一声我熟悉的嗤笑。
“顾思茹。”
他的声音冷冽，“你这样装模作样有意思吗？”
我是在装模作样。
是啊，苏小姐患了三年的白血病。
当年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方家人不同意，现在方太太这个位置，哪里轮得到我顾思茹？
心累到了极点，我知道他不会信我，索性不再跟他说话，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
眼角滑下的热泪却瞬间打湿了我的脸庞。
“怎么，现在开始打同情牌了？那你就没有想过，绾绾她刚做完手术不久，你昨天跟她说的那些话，是在诛她的心你知不知道？”
尽管看不见，我都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不耐烦。
“我不管你怎么样，明天上午，跟我一同去给绾绾道歉。”
一只手大力地揪住我的手臂，我吃痛，惶恐和愤怒接踵而至，用力一甩开，竟还真地甩开了他的桎梏。
我摔倒在有些硬的床垫上，眼前似乎又有了点模糊的影像，再揉了揉眼睛，缓了片刻，视力恢复了。
“我……又能看到了？”
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方旭卿眼里的担忧。
但我眨了眨眼，再次抬起头时，对方又是那副冰冷的面瘫脸了。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底的嘲讽丝毫都不掩饰。
“顾思茹，下次在我面前演戏的时候，麻烦你带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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