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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自三钱来了杏枝里,福满楼的大门再没开过,凡是经过福满楼的人,都能闻见从里飘出苦涩的药味,从巷子过的人见其后门堆了好几堆的药渣,此后也无一人再登门去叨扰了。

        就这样过了半月,念生的伤渐好,清韵始终在竹林不曾出来,倒是月朗本说好了几日就归,眼见要到了月底了却不见其归来,就连一封书信都不曾捎回来。楚南星端着木盆站在巷子口向街头望去,莫不是在外遇见了什么耽误了归期。

        “小老板看什么呢?”商陆抱着念生站在后门问道。

        “没什么。午后抱着念生出去转转,后山菜园里的青菜也快熟了,”楚南星端着空的木盆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三钱的药膏确实好,念生脸上已经落痂,现在只余浅淡的痕迹。

        楚南星将木盆递给商陆,伸手将念生抱了过来,“念生,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念生点点头,略显僵硬的将手环上楚南星的脖颈。他身上还缠着纱布,但已不像之前那般需要时常更换,伤口也不再流出血水脓水。

        商陆将木盆放在门口便出来了,剥了一颗饴糖喂进念生嘴里,“带着念生去哪儿走走?”

        楚南星示意商陆将后门关上,朝着巷子口走去,“要入秋了,得去给念生做两身衣裳,他这衣裳还是刚来时清韵备的,还有医师跟小颜也得做两身,”说着转头问商陆,“你要做两身吗?”

        商陆从后赶上楚南星,念生趴在楚南星怀里脸颊鼓鼓的望着他,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压低了声音与楚南星贴的极近,说道,“小老板这是瞧我这几日忙里忙外辛苦了,想要补偿我啊。几套衣裳可补偿不了我,我的胃口可大了~”

        楚南星捂住了念生的眼睛,当机立断的就冲着他的膝盖一踹,在商陆的痛呼声中,以及念生极力想要扒开覆在眼睛的手中,潇洒转身离去。

        随后在念生耳边说道,“记住了吗,今后看不惯的,听不了的直接踹就好了,”

        念生仰着小脸懵懂的点了点头。

        商陆从后赶上,“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哪有动不动就动手的道理,”言罢又对念生道,“乖念生咱么要做个讲理的人,”

        楚南星斜了一眼商陆,抬脚上了月杏桥,“这世道若真是能用嘴皮子解决,那真是大幸了,”

        商陆跟在其后,“咱也没说不动手啊,动手之前不得说两句,弄一个师出有名的名头出来,让人挨打也得挨个明白不是,”

        念生趴在楚南星肩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楚南星笑道,“小孩子家的懂了什么就点头,”

        念生又支起头来睁着琥珀水润的眼睛看着楚南星。

        楚南星腾换了一只手,轻轻的拂开垂在念生面额上的碎发,问道,“我们去做新衣服了,给念生做几套漂漂亮亮的衣服好不好,”

        念生亲昵的用面颊蹭了蹭楚南星的脸,两眼弯成月牙。

        下了月杏桥,楚南星又向商陆问道,“你要什么颜色的?”

        商陆当即回道,“白的黑的,”

        楚南星扭头看了眼商陆,转头脚下不停的向前走,“你要去奔丧吗?”

        商陆无辜,“可我寻常穿的衣裳都是这两个颜色的,”

        楚南星一想也是,认识商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黑色,且都是无一点纹样的黑,他有时还以为这人不曾换过衣裳。

        进了布庄楚南星先给念生挑了两匹红色、一匹浅金色、一匹妃色,且都是满绣各色纹样的布匹。又给商陆挑了一白一黑布匹,随后又挑了一匹月白做以白衣的外袍,且告诉绣娘在黑色的衣裳上绣上祥云纹,月白外袍肩上同样也绣上祥云纹。

        随后又挑了几匹青色、绿色按照三钱平日的衣裳样式做两身,特意给舒颜挑了一匹海棠红做一身窄袖衣裳。这些平日都是清韵操办的,但如今清韵养伤,这一活计便落在他身上了。

        从布庄出来,三人沿着布庄的左侧向着后山去。

        此时快值九月,柳河街沿街栽种了好些桂花树,待到盛放时节一株千朵万朵挨挨紧紧的开着,如同夜空里的星子一般,金色、白色、橙色米粒大小的花齐齐绽放于枝头,馨香能飘出十几里地去。

        念生因腿上的伤口尚未痊愈,进进出出都是由他们抱着。现下楚南星从福满楼一路抱到后山山脚下,念生身量娇小但也是有着重量的,商陆伸手示意楚南星将念生递过来给他抱着。抱了这一路,楚南星的手臂确实有些酸软,顺意的将人递给商陆抱着。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走,左右两边皆有栽种着各色蔬果的土地,间或有人正在地里挥舞着农具忙活着,见了楚南星纷纷招呼道,见商陆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惊奇的问道,“这是谁家孩子的啊?”

        楚南星笑笑回道,“这是家中小弟,叫念生,”

        一个面色枯黄的老人拿一把枣从地里走过来,笑容慈蔼想将枣给念生,“这么俊俏的小娃娃,来阿伯给你甜甜的枣子吃,”

        念生在老人向这边过来的时候便将头埋进商陆怀里,小手抓的衣裳都起褶皱了。

        商陆解释道,“念生刚来有些怕生,”

        老人恍悟的笑着点点头,将枣子给了楚南星,“楚老板尝尝枣子,自家地里长出来的可甜了,”

        楚南星谢过将枣子接了过来,“老伯种的枣子一年比一年甜啊,”

        老人转身佝偻着背又从枣树上摘了一捧下来,“喜欢吃就来摘,反正我这个老头子也吃不了多少,”

        楚南星点头说好。

        老人走前又看了念生一眼,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地里头忙活着,他是个跛子,左脚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横着。

        加上老人之前给的那一捧枣子,楚南星已然拿不下了,无奈只得扯起衣摆就枣子兜了起来,拿了几颗给商陆,“林阿伯种的枣子比市集上买的脆甜的多,”

        枣子不算大,最大的也才两指宽一点,其余的不过拇指大小。

        商陆接了枣子,拿了一颗枣子擦了擦给了念生。

        商陆,“这枣子确实甜,”吐了核又扔了一颗进嘴,“小老板是要去菜园子?”

        楚南星点点头,“去看看,摘点新鲜的菜,晚饭煮个青菜面,”

        “楚老板,自家种的尝尝,”

        刚走没几步,一个身着褐色粗布手上挎着一个篮子的妇女从上走下来,见了他们立即从篮子里拎了一串葡萄出来。

        楚南星接过葡萄,“赵大嫂今年摘葡萄的日子比往年早啊,”

        赵大嫂嗔怪道,“还不是家里那两个兔崽子嚷嚷着非要吃,这不吵得实在不行了,这才上来摘一点,左右也快熟了,想着给念生送点去,赶巧碰上了,”

        念生见了赵大嫂并不害怕,这段时间赵大嫂时时出入福满楼,念生有很多物件都是赵大嫂送过来的。手里正好握着两颗枣子,便将枣子递给赵大嫂。

        “哎呦,我们念生真乖,”看着念生递过来的枣子赵大嫂无比的惊喜。接了枣子顺手捏了捏念生的小脸,“等晚点大娘给你烙鸡蛋饼过来,”

        念生坐在商陆的手臂上,前倾着身子蹭了蹭赵大嫂的脸。这是他最近刚学到的表达亲近的一个方式,福满楼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他蹭过一遍了。

        这可把赵大嫂稀罕坏了,连忙将篮子放在地上,从商陆怀里抱过念生,额头抵着额头逗着念生,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好宝儿,好宝儿……”

        楚南星与商陆立在一旁眼带笑的看着。

        福满楼里最后一间空房让商陆住去了,念生只得跟楚南星住一屋了。按楚南星的话来说,念生现在不过四五岁,等到了七八岁再给他弄一间房间。

        念生还小入夜后倦的早,戌时过一点就睡了,三钱也早早的领着舒颜回去了,商陆出门找卖鱼的阿伯买几条鲫鱼回来熬汤,清韵闭关养伤,现在福满楼里清醒的就剩下他一个了。

        楚南星在前堂后院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商陆在念生睡下时出的门,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莫不是被水里的猴子捞下去了。去屋里取了棋盘,想着等商陆回来了对弈几局消遣时间,刚将棋盘放下,突然想到此前他应过等回来之后,给商陆做一盘兔肉犒赏,正好前些日子赵大嫂送了一些兔肉正放在冰窖里。

        那就做道干煸兔肉吧,楚南星心想道。

        先将兔肉同生姜一起焯一遍水,将血水腥味洗掉,锅里倒入大量的油,油热后倒入兔肉煎炸,待兔肉呈浅黄时捞出。他不知道商陆是否能吃辣亦或是能吃多辣,但没有辣的菜肴终是缺了味,酌情的拿了几根不算特别辣的干辣椒,捞出锅里多余的油,留一点可以翻炒的油在锅里即可,待油再热将捞出兔肉倒入,随后将准备好的辣椒、蒜、姜、花椒连同秘制的调料一起倒进锅里同兔肉一起翻炒,最后放盐炒匀起锅。

        刚将最后一块兔肉装进盘子,商陆便拎着处理好的鲫鱼开门进来了。

        楚南星看了眼商陆两手满满,一手拎着鱼一手端着一个土色泥碗,“买鱼怎还附一个碗?”

        商陆一边往里走一边回道,“这是阿伯炸的小鱼,”说着将泥碗递了过去。

        楚南星接过泥碗看着里面盛着满满炸至金黄的小鱼,“卖鱼阿伯待你倒是挺好,我来这里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吃到阿伯炸的小鱼,”说着捻了一条小鱼放进嘴里,炸鱼面上裹了一层面粉,一咬酥而脆,咀嚼间还有丝丝缕缕的辣味,“阿伯炸鱼的手艺一绝啊,”

        商陆寻了一个干净的盆将鱼放下,回身看见灶台上摆着一盘红彤彤淹没在辣椒段里的菜肴,“这是什么?”

        楚南星,“干煸兔肉,”

        商陆,“怎么全是辣椒?”

        本来之前楚南星只是零星的放了一些辣椒进去,但临出锅时觉得这盘菜看着不那么美,所以不由主的又多放了些辣椒进去。

        楚南星解释道,“别看都是辣椒,这些都是不辣的。而且兔肉干煸兔肉都是这种做法,不然不好吃,”

        商陆不相信的问道,“确定不辣?”

        楚南星肯定的点头,“反正我吃着是不辣的,”

        楚南星嗜辣,在这段时间里他是认识了个彻彻底底,平日里做菜,一道菜得分成两锅炒,一锅放辣椒一锅不放辣椒,更而甚至直接用辣椒酱拌饭吃,那酱不用尝,闻味都觉得辛辣呛鼻。他不是不吃辣,但与楚南星相比那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商陆,“怎么想起做干煸兔肉了,”

        楚南星,“去天珑城时不是答应了回来给你做兔肉吃,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商陆点点头,上前拾了筷子尝了一口。

        一口吃下来,又麻又辣,兔肉酥而嫩,却让人放不下筷子,忍不住再吃第二口。

        “小老板的厨艺登峰造极啊,”商陆由衷的夸赞道。

        楚南星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没点看家本事怎么敢开酒楼,兔肉那可是我打小就会拿手菜。走,端出去吃,”

        商陆端着兔肉出了厨房,楚南星转身去后院地窖里取了一坛果酒。

        见楚南星拎了一坛酒,商陆笑道,“小老板雅兴,佳酿配佳肴此生足以,”

        楚南星托着瓶底,“这坛酒名梨白,是一位朋友赠送,一共两坛,今日我拿一坛出来与你对饮,以表诚意,”

        酒塞打开,一股清幽似雨后梨花的清香飘了出来,楚南星特意用白玉杯盛酒,更显得酒色清透似明镜。

        商陆端过酒杯一饮而尽,此酒不烈回味清甜,不由赞叹一句,“好酒,”

        楚南星默然不语,将手边的盛满酒的杯子推了过去,商陆接过又是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三杯方才停下,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南星道,“小老板这是要给我送行啊,”

        楚南星笑笑不语,抬手将桌上空的酒杯盛满,“好酒好菜是聊表诚意,何来送行一说,”说着将其中一盏酒杯向商陆推了过去,“我的诚意商公子可满意?”

        商陆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金波玉液,“既然小老板连珍藏的好酒都肯拿出来让商某品尝,若是商某不拿出自己的诚意,怕是与理不容啊,”说罢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不知小老板可有兴趣听商某讲一折故事呢,”

        楚南星端起酒杯冲着商陆扬了扬,随后一饮而尽,“乐意至极,”

        商陆放下酒杯,“不知小老板可有听过大净泽,”

        楚南星摇头。

        商陆拾了筷子吃了几口兔肉后才缓缓说道,“那是一个美丽富饶的桃源,”

        楚南星起身将商陆杯中的酒斟满,示意商陆继续说下去。

        商陆看着杯中荡起的波纹,缓缓道,“大净泽有一片很漂亮的湖,叫月湖,因为它弯弯的就像天上的弯月,月湖环绕整个大净泽。在大净泽有一条不成名的规矩,谁家和谁家有矛盾了,就到月湖头的大殿前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久而久之,便有人在大殿前建造了一个白玉石砌的擂台,三天两头的就有人在哪里打擂。”商陆说到这儿停下来,低头抿着嘴笑了笑,喝了口酒续说,“我还记得第一次看擂,是因为朱伯养的牛崽吃了花伯种的菜苗,花伯说牛崽吃了三行,朱伯说吃了两行,俩人争论不下,转天就上了擂台,俩人闹到最后也分不清是三还是两,最后这件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大净泽还有一人,做的油饼特别好吃,每一次她家做油饼,那香味能飘出七八里地去,上她家讨要油饼吃的人特别多,门槛都给人家踏平好几个了,最后啊,那家索性直接开了家油饼铺,”

        “大净泽里种了许许多多的杏树,每到花期杏花开的娇艳繁盛,像一只只粉白的蝴蝶一般缀满枝头,那个时候的大净泽宛如身着白色华衣的女子素雅淡净,年幼的我时常穿梭在杏花林里,擂台旁、卖油饼的铺子前,我娘说一定好好的守护好这片杏花林,若是被人夺去了,我便没了杏子吃,”

        商陆自取了酒瓶将空了的酒杯斟满,“其实我不爱吃杏子,可我娘爱吃,那我也就爱吃了。每到杏子结果时我娘会做很多杏子干,每次我一出门我娘就会给我系上一个小荷包,里面装了满满的杏子干,”

        商陆抬起头看着楚南星,他似是醉了,眼中浮着浅浅的水波,在烛火的掩映下微微晃动着,楚南星没由来的心中一紧,伸手想将商陆手边的酒杯夺过来。商陆顺从的将酒杯递了过来,楚南星一怔,商陆却笑了,“小老板别担心,这点酒于我不过如饮茶水,只不过是往事翻涌心头,多少有些情难自禁罢了,”

        楚南星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重新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

        商陆接了酒却不喝,看着楚南星道,“小老板曾说一碗酸菜鱼足以慰此生,不知商某可有幸吃上一碗,”

        楚南星能感觉商陆此时的情绪不太对,似有千万情绪压于心头不知如何泄出,他有心安抚两句却碍于最笨不知如何说,只干巴巴道,“明日,明日,”

        他有些后悔了,这些日子商陆的所作所为并未半点奇异,一言一行皆是堂堂正正,他何故生疑他,惹他忆起往昔,徒增愁心。

        商陆见楚南星微蹙眉,放下手中的酒杯,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轻柔说道,“对于来历不明且事献殷勤的人,有些疑心乃人之常情,换做我不一定有小老板做的好,”说罢挟了口肉喂进嘴里,“好酒好菜对饮相谈,小老板已是仁义之极了,”

        楚南星面露愧色的低下头,不去看商陆的脸。

        商陆吃了几口肉喝了几杯酒后又道,“大净泽是福泽之地,自会造人惦记,那一日目之所及皆是冲天的火焰,哀嚎贯彻天际,这处桃源便彻底消匿不见了,”他说这番话时,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所言不多却又言之所多。

        听到最后楚南星不由的一抖,猛地抬起头看向商陆,却见商陆嘴角噙着笑温柔的望着他。

        商陆笑着朝他说道,“想必小老板也知道杏枝里的秘密,所以才会对我有诸多的戒备,”

        突然被戳中心中所想,楚南星面浮赧然的点了点头。

        商陆突然狡黠一笑,“既然是同盟,那小老板可不可以免了在下的房费呢,”

        楚南星似没听见这句话,想到什么突然问道,“杏枝里的人全是妖吗?”

        商陆摇头,“不是,也有人,就比如那卖鱼的阿伯就是人,只是比人族的寿命长了许多,”

        楚南星疑问,“那他是修者?”

        商陆,“不是,他的寿命是他养的猫儿换的,”

        楚南星,“那猫儿呢?“

        商陆,“妖由天地万物化成,那猫自是化成天地万物中的一物,自由生长去了。

        楚南星,“还会回来的吗?”

        商陆眉眼半敛,“猫儿从未离开,是风、是雨,也是阿伯披在身上的蓑衣。”

        楚南星指腹摩擦着杯沿,半响后小心的问道,“那你也是吗?”

        商陆似不懂的反问道,“是什么?”

        楚南星抬眼看了商陆,抬起杯饮尽杯中的酒,长吐一口气道,“是与不是,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我们便是朋友了,”

        商陆浅笑的望着楚南星,“日子悠长我慢慢说与小老板听。今夜的酒很好,兔肉更是一绝,期待明日的酸菜鱼。”

        楚南星似有些醉意,清甜回味悠长的酒蒸腾的脸颊氤氲起红霞。他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懒懒的朝商陆摆了摆手,似应了又似拒绝。

        俩人喝尽了酒,吃尽了菜,说够了话,明月已不挂中悬,方才摇摇晃晃回屋歇下。

        梨白梨白,梨花酿造的酒,绵绵纯白芬芳,寓意纯净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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