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花团锦簇，如履薄冰
华谨修平时也不是脾气不好的人，对家里人都是和和气气的，秦氏这话说的也妥当。
没想到华谨修怒火又被掀起来，“你懂什么！”
说完，华谨修冷哼了声拂袖离去。
当众这么不给秦氏面子，虽然都姓华，但说到底也算是两家人。
好在秦氏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轻轻皱了皱眉，微叹口气，也没有太过在意。
……
“还未想到阿清还会医术呢，你在里面的时候陈姑姑都出来给我们说了，祖母原本气息微弱昏死过去，没想到阿清将祖母给救了过来。”
华暮倾心中早有预料华老太太的死，毕竟那个年纪的老人，身体又带着病，能将儿女叫过去一个个说了遍话，不留什么遗憾，也就放心去了。
现在突然好过来自然是好事，华暮倾呼出口浊气，轻轻挽着华晏清。
华晏清道：“沈相师有位朋友是整个晋唐数一数二的大夫，我平日里也跟着他学习，今日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能将祖母就过来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宣武将军出征，预计四五月份就回来，阿清这段时间若是还想进宫找沈相师，也不用避讳着什么的。”
华暮倾说着别的事，非常不想沉默，不想听华晏清问起方才她和华谨修在争执什么。
华晏清心里大概能猜到，便顺着华暮倾的话往下说，她也不想提起令人不快的事情，华暮倾已经够心力憔悴的。
华暮倾总给人感觉在一种很担惊受怕的处境之下，而且这种不安的感情，还是她给予的。
这让华晏清非常难受，她跟着华暮倾回了她的住处，将所有侍女都屏退。
“七妹……”
华暮倾的眼睛也是红肿的，她原本长相温柔明媚，一颦一笑都带着世家闺秀的矜贵和骄傲，一看就是众星拱月长大的。
从什么开始才变成这样？
华晏清回忆片刻，大概是从华盈去世之后。
华盈对华暮倾来说太过重要了，华暮倾心心念念就是帮华盈和八皇子报仇，经过谢居尘那件事之后，对自己的婚约也不上心了。
华暮倾知道如何给一个同样出身的姑娘下马威，知道如何在宫宴中做同龄人中最光彩夺目的，但她不知道该怎样给华盈报仇，除了华晏清，她没有任何人能指望。
哪怕是华谨修和华祁昇都不行。
华晏清倒也不算擅长分析人的心思，只是华暮倾已经近乎是一种失控的状态，若是再没人帮忙，她会越来越跑偏。
到时突然疯了……
这个念头在华晏清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伸手搭在华暮倾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二姐，我替你梳头。”
华晏清伸手帮华暮倾取下头上的珠钗，轻轻用梳子划过她的头发，华暮倾的头发又顺又滑，像是黑色的丝绸垂在腰际。
华暮倾微眯了眼，她今日没上妆，放心的环住华晏清的腰，连轻轻靠在她身上。
“七妹，陆衍的死，是因为你吧？”
“嗯。”华晏清轻轻了声，面对这华暮倾，她没什么要隐瞒的，“萧菡和萧靖恒关系匪浅，害死小姑的事情和萧菡也脱不了干系，他们都该死。”
华暮倾眸光渐沉，头蹭了蹭华晏清，“是，都该死。”
“我会为小姑报仇的，萧菡，萧靖恒，他们一个人都别想逃过。”华晏清轻叹口气，轻轻抚着华暮倾的头发，“我也会留在华家，无论如何都不会生出离开的心思，不为别的，只为二姐一个人。”
华暮倾忙坐起身子，视线直直落在华晏清眼里，“七妹……”
“时候不早了。”
华晏清笑了笑，温声开口。
“二姐今日先休息，日后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向你知会一声。”
说罢，华晏清在华暮倾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要她一死，对萧靖恒来说，和剜心蚀骨没有分别。”
……
另一边秦氏院中。
秦氏倒不甚在意今日华谨修的失态言语，只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一进门看见阿荨规规矩矩的过来行了一礼，明显是最近几日的礼仪训练有了成果，神色当即缓和了几分。
“今日夫人受了气，屋里准备安神的香料来，平日用的先给撤下来。”
秦氏无奈道：“我倒没有那么小的气量，我现在还不困，去准备些点心来，阿荨，我有话要问你。”
阿荨疑惑的侧过头，忙跟秦氏过去。
原本觉得训练礼仪比作最低等的侍女还要累，没想到这几日适应了之后什么都能按照教习嬷嬷的标准一遍过。
那教习嬷嬷也就不再刁难她了，秦氏也不会使唤她做事，整个院子里的侍女对她的态度也是出奇的好。
从前在华亦衡院子里时不时还要因为华亦衡发神经生气，现在倒比那时候还要舒服。
除了有些担心华亦衡，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希望能一切顺利平安。
阿荨心里想着，乖巧站在秦氏对面。
秦氏饮着茶水，说道：“坐着说吧。”言毕，她又看向屋内的几个侍女，“你们先下去吧。”
阿荨抿了抿唇，微微有些不安，“夫人，今日是……”
“你今日可去送华亦衡了？”
阿荨微怔，没想到秦氏突然问了这件事，对上她的视线，没有敢撒谎，说道：“去了。”
“你早上出去的时候我也醒了，正好看见你跑出去。”
说罢，秦氏苦笑了声。
“两个儿子要出征，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能安睡？”
说着，她眼角有些眼泪，怕被阿荨看见，连忙用帕子拭去。
阿荨道：“夫人，三公子和六公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您不要担心，我听六公子说，这场仗并不难打，最迟到四月份，年后很快就回来了。”
“你……”秦氏开口，她想说阿荨太过天真，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华家的三人出征，有多少双眼睛就在京城盯着。
几百年根基深厚的大世家。
外人看来以为里面的人养尊处优，什么事都不用放在心上。
只是不知道，华家为了维持武昌侯的荣耀，用的是无数族人的累累白骨。
是华祁昇不爱武？
华家是祖辈跟着高祖立下战功的，华家的男子就没一个不学武的。
只是华谨修那一辈有华玉一人足矣，否则除了继承爵位的华谨修，华家另外两个老爷都必须要上战场的。
没有人上战场拼了性命，华家如何能维持在京城的荣耀？
到了华祁昇这一辈，华昭泠华亦衡即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要出征，幸好她们两个对这件事格外热衷，一腔热血希望为晋唐效忠，也不至于显得华家太过看重权利。
华靖柯身体有不足之症，即便是有心也无力，所幸他擅长经商，能为华家日进斗金也是他的用处。
华梧嫁给了郑青让华老太太惦记了一辈子这件事，华盈进宫这么多年死的不明不白华家没人在明面上吭声。
为了巩固华玉，华晏清和华玉定亲。
华暮倾日后要么是嫁李怀，要么是嫁姜恒。
日后萧景焕的王妃，大概是个李家或姜家的姑娘。
或者都娶了，一个正妃，一个嫡侧妃。
华玉收养的那两个小的，华宁宁早早就要许人，华璟大概率上战场。
想到这，秦氏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夫人……”
阿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秦氏怎么又落泪了，秦氏对她足够好了，眼下这种情况倒让她也乱了阵脚。
“无事。”
秦氏摆了摆手，“只这几日没睡安稳，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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