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搞钱啊！你怎么在这里？

魏夏看那种穿越重生小说，感觉主角们回去都是搞大事的，不是成为地方一霸，就是成为世界首富之类，要么好歹要推动一下人类社会的前进。而她回到了过去，感觉什么都不想搞。除了让姐姐姐夫早点买房，2012不出国留学，2013年家里别进太多原材料，2016别结婚多买房，2020别出门旅行多囤口罩，这些事一定要记得去改变。别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个人来说就是锻炼身体，保护牙齿，保持心情舒畅，别再得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毛病，多和朋友维持联系。做一个快乐健康的人，是魏夏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和目标。

        “关于改变世界，我的能力真的够么？”

        魏夏回去开始数现金，然后看银行的手机短信查看余额，加起来就300多一点。要么跟舍友们借钱？她看看已经吃了一个星期泡面的阿唧觉得问不出口，然后转向每日朋克摇滚的温馨，上辈子好像是吵过架的，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她。那就算了吧。看看虾皮的床铺又是空的，今天她又回家睡觉了。许加是个严肃的小孩，总是一板一眼的交流，感觉借钱的话，可能会被进行一个严肃的对话。而最爱自己的璐璐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谈恋爱的女孩子一般也是赤贫阶级，哎。罢了罢了。柳晨程太淑女了，而且其实上辈子也不太熟，总觉得借钱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先睡吧。35岁的灵魂开始觉得羞愧，说好的穿越人士呢，还跟20岁的孩子们借钱，哎喂呸~！

        第二天上午魏夏在新教学楼的传播学课结束后要去主楼上广告学课，中间换教室时要经过学校最美的樱花路和水杉路。主楼是学校民国时期建校时造的主教学楼，因为造型大方复古，历史背景深厚，加上周边的树木非常漂亮。好多电影来学校里借主楼拍场景。有个不算红不算糊的电影里，女主角坐公交车走了，男主角主楼门口的水杉路上狂追公交车。还是蛮有电影氛围感的，虽然这个路上没有公交车。在主楼的门口，魏夏诧愕地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一个不应该这个时间段出现的人----文谦。

        “曾一梦！”个子不高，身材偏瘦的文谦，就站在主楼门口，风吹过来像是能吹倒他。他背着双肩包，穿着灰色的t恤蓝色的衬衫，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脸上挂着久别重逢的笑容，脸色苍白，眼睛有点红，仿佛哭过一场。他看到了魏夏，奋力得向她打招呼大喊，他的眼睛专注甚至偏执地盯着她，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一样，但是脚却一步也动不了。魏夏想着这有点奇怪了，因为这个时候文谦在魔都读大学，她和他自初中毕业以后根本就没有见过面，甚至都没有怎么联系过。大二她去魔都看世界极限运动锦标赛才再次联络起来。这个时间不对。魏夏走到文谦面前，但是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自她回来2008年以后，她发过誓决不再逃任何一节课了。她对文谦点点头说：“这条路过去上个坡有个奶茶店，你去那里等我。我下课就过去，大概11点半的样子。”文谦喉咙有点梗咽，用力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我等你！”

        上课时魏夏仔细回忆了跟文谦的一切，虽然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过去了十年，但是依然记得他的一切，记得在高铁站接到他最后一通电话和情绪崩溃的哭声。那种无力感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心口有点闷。终于等到了下课，魏夏跟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奶茶店。文谦站在奶茶店门口，望着主楼过来的路口。此时的太阳有点炽热，但是他却享受似地沐浴在这片炽热里，全身充满了放松和解脱的快乐。魏夏半跑着奔向奶茶店，穿过那片水杉路，踏过长着青苔的石梯小道，在一群涌向美食街吃饭的人里左挤右推，略带踉跄。终于她抬头在一片人群中看到了不远处站在路口的文谦。这像是一场梦，她的内心充满了激动和惊喜。

        “太阳太大了，进去餐厅吧。我请你吃饭！”

        久见重逢的两人，有点局促，甚至互相不敢多看对方的眼睛。魏夏手擦擦裤子。那条裤子本来是塞在塑料袋里打算扔掉的一条，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今天穿得如此随意，丑爆了。两人继而无言，默默进了餐厅，在人群里与来往的人或避让或挤蹭着。魏夏看着文谦的背影，被汗浸湿了一小片的t恤，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好看的手。这是她人生的初恋，分手时痛彻心扉差点痛到晕过去的第一位恋人，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他是她出国回来后见的第一位故友，心里最记挂的一位朋友。十年前听说他被追债的人追到了边境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回到过去，再次见面，依然是那位眼神略带忧郁非常温柔的文谦，是还没有家破人亡，没有被挂黑名单，没有被全网人肉的帅气蓬勃健康的老同学文谦。

        两人点了韩国料理，一个素什锦石锅拌饭，一份泡菜饼，一个海鲜大酱汤，还有一碗泡菜炒饭。美食餐厅的这个韩国料理窗口，价格很实惠，味道很正宗。谈恋爱时，文谦一个月会坐火车从魔都来石城看魏夏两回，总是喜欢点这家的石锅拌饭配海鲜豆腐大酱汤。她们两个都吃不来辣椒，哪怕这个韩式辣酱并不那么辣，文谦总会在吃完饭后买杯老酸奶，然后两个人一起吃。

        “你怎么在这里？”魏夏打破了两人短暂且微妙的沉默。

        “我听初中的宋哲说你到了石城读大学，我刚好今天来了石城，就想来看看三四年没见的老同学。”文谦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抬头看着魏夏认真地说，说完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韩国料理有点辣，我听说喝酸奶解辣，等会我们买酸奶吧。”魏夏觉得这个文谦又熟悉又陌生，说不出哪里的奇怪。她点点头说好的呀。

        “你最近好么？在哪里上学？”

        “我在魔都的经贸大学读外贸英语专业，最近挺好的。”

        “哦，那挺好的。是个好学校。”

        魏夏觉得自己像是跟中年的文谦在见面聊天，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位各怀着心事，像是经历了沧桑岁月的中年人，再相逢，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饭后是熟悉的老酸奶，不过这回是一人一杯。下午的课在三点以后，所以她们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聊聊。魏夏跟文谦在学校的植物园里散步，默默走了很长时间。走到了园子门口的合欢树，两人坐在了条凳上。魏夏记得高中宿舍楼下也有一颗合欢树，每次开花的时候总是特别漂亮，就像一颗巨大的含羞草，叶子也很像。粉色的花冠虽然大但是一点都不高调，粉紫色的花絮像大半颗的蒲公英。她记得六月去高中报道的时候，就是站在合欢树下等着妈妈一起去宿舍。文谦见她抬头看树时的表情带着温柔的微笑，问她在想什么。她张口想说，却顿了一下。她看着文谦说：“初中时，说好一起考一中的，结果你中考时直接放弃了。以你的成绩我们本应该可以一起在一中度过高中三年。如果你当年没有那么任性那该多好。”这是她埋在心里一直想跟文谦说的话，一直一直没有机会，总觉得说出口会触及彼此的伤口。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就不要留遗憾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文谦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魏夏会提这个事情。的确少年时的冲动毁掉了当时的机会，没有正常地读高中，继而没有正常地读大学。没有交到好的朋友们，没有高考，失去了跟魏夏他们一起成长进步的机会。即使他中考弃考了半张试卷，成绩依然可以读个二中，但是他却心高气傲地去读了个不出名的私立高中并且花钱上了魔都这个听起来很好的经贸大学的私立成人学院。一步错，步步错，一直到最后。文谦没有回她的问题，其实魏夏也不想要什么回复。她只是想把这句话问出口，这些遗憾在过去的十几年早就已经放下了。她只想文谦在这个世界里能够好好的，尽可能地好好活着。

        “曾一梦，再次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

        “你坐火车过来的么魔都到这里也不算远，也方便的。”

        “是啊，你们学校离火车站也近，过来很快。”

        “坐火车多久啊？”

        “四个多小时吧，将近五个小时，中间稍微延误了一会。”

        “五个小时！高铁才两个半小时！”

        “？？？？你说什么？什么高铁？”

        完了，掉马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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