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快乐的钞能力

第二天一早，章华一家五点就起床了，确切的说除了章华，爸爸妈妈爷爷三个人几乎是一晚上没怎么合眼，过于兴奋和激动。爷爷打算去菜场买豆浆，结果发现人家豆浆铺子的豆浆都还没煮好，在早点铺子那里一直等了二十分钟才买到了新鲜头一锅的豆浆回来。豆浆，油条，烧麦，还有章华最爱的小笼包。满满一桌子的早饭，奢华和丰富的程度完全的超过了以往任何一天，哪怕是过年正月里也没有的级别。

        陈丽丽昨天晚上就给厂里的李会计打了电话请了整整一天的假，理由是为了儿子的上学问题全家要去一趟市里。小厂里的人情事故比大厂要好得多，大家都是知根知底，一个村的。李会计也知道她家的章华为了不想上学在家闹得有多难看，所以还在电话里安慰开导了陈丽丽一番。章信成也一大早的起来，特意洗了头发，剃了胡子，换上了陈丽丽过年时给他买的新皮带，polo衫西装裤，皮鞋穿起来。夫妻俩自结婚以来将近二十年都没有这样清爽靓丽过。

        章华和文谦，魏夏约在了银行门口见面，这次文谦没有去接他们而是在市里直接等。章华一家虽然坐的是最早的城乡公交车，但是到的时候，文谦和魏夏已经在里面了。夏日的上午就已经开始炙热，但是银行里的空调格外凉爽。文谦把银行账号里的675万转到了陈丽丽的银行卡上，这一天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我们三人打算一起买下这间230平的店铺，全款付清，一人大概40万不到的样子。全款买铺子的话，可以单独做三本房产证，一人一本，各占三分之一的面积。”文谦兴致勃勃地跟章华一家和魏夏一家讲述着三人的计划：“铺子买下来，我们三人打算一起做生意。做水果的批发零售直营，兼顾卖一些时令蔬菜和季节性特色水产。比如大闸蟹，青蟹，红膏呛蟹，海鳗鱼鲞的礼盒装。重点是附近的小区和对面的医院住院部。”

        虽然天气越接近中午越热，但是大家伙内心的激动完全盖过了炎热的空气温度带来的不适感，特别是魏夏的妈妈。在空荡荡的铺子里她左顾右盼，仔细观察，认真评价了白坯商铺里的每一个窗户，每一个梁，甚至是地上的水泥裂缝和墙面清漆，完全掩饰不住的热切心情和对未来充满激动的遐想。陈丽丽和魏夏妈妈紧紧握住了手才能表达出两人内心的感受，做梦一般，不，连做梦都没这么虚幻。

        “因为我们三个人都要在暑假结束以后上学去，所以打算铺子买下来就直接装修。所有的开店准备都在这一个月里弄好，店铺我们需要请人来经营管理。一开始肯定是自己人上是最好的，叔叔阿姨，章华推荐了你们来做店长。”文谦对着章信成和陈丽丽说：“章华说你们有时间有精力有热情，肯定会愿意做这个工作。我们是雇佣制的，给工资的雇佣。虽然是自己家的店铺，但也没有白出力的道理。我们会按照员工薪酬标准每月发放工资和福利，包含了社保医保养老金。”

        “我们在店里做什么呢？”陈丽丽紧张且激动地问。

        “店里的工作主要是进货，出货，销售，记账，做活动，顾客管理，产品上架下架等等这些事情，叔叔阿姨你们作为店长就是跟员工一起合理安排做好这些工作内容。”魏夏回道：“不用太担心，万事开头难。我们会一起开好这个头。装修采购设备我们会弄好，然后店铺的定位和活动我们会一开始就准备好时间计划表，即使我们去上学了，章华还在本地，可以随时把我们的促销推广活动计划给组织起来。一开始的产品进货，我们一起去。我已经写了一部分的运营步骤和营销活动方案，等后面我们一起慢慢说。”魏夏妈妈认真听着魏夏说的每一个字，内心满满的自豪，老魏家的第一个本科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爹爹，姆妈，阿姨，我们去找个凉快的地方说话。”章华热切地拉着父母往售楼部走，大家也一起跟着走。“姆妈，章华打算给他爸爸妈妈在这个小区买房子。”魏夏小声跟妈妈说。魏妈妈点了点头：“买在这里也好的，住着多方便，去店里近。小区看着也不错的呐。一梦，我们要不要也在这里买个房子？”“我们暂时不用，等我姐明天从里城回来了一起再说。”魏夏拍了拍了妈妈的手，挽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魏妈妈心里有点诧异，女儿基本上没有和自己有这么亲密的动作过，小时候还好，越长大基本上就越不喜欢跟自己亲近了。不管怎样，这样的动作拉近了两母子的心里距离，也让魏妈妈心里有了一丝可以靠的依赖感。

        章华一行人走进了售楼处，赵姐一眼认出了文谦他们三个，心里想着：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你们好！帅哥美女今天带着家里人一起来看房子么？坐坐坐，小李，拿水来！”赵姐热情的迎接着行走的人民币们。李文忙不迭的捧了好多瓶装矿泉水过来。“小李，给阿姨们倒热茶，泡那个我的新买大麦茶。然后切点西瓜过来”赵姐一边吩咐着，一边拿来了户型图和小区规划图。

        前一天看房子第二天又来，还带着父母一起，对于销售员来说这样的顾客买房就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只要没有意外，拿下这笔单是势在必得。现在的行情真的是房子多，顾客少，别说他们的楼盘是期房，哪怕是旁边的现房也是如此。楼市不好，那么优惠政策就只能推推推。章华最终选了一套小区最中间已经完工楼栋的125平的主推三房户型，价格从5800/平砍到了4800，还买了个1万块钱的地下停车位。商铺是全款付清，但是住宅是选择了贷款，付了18万的首付，剩下的42万选择20年的银行贷款。陈丽丽章信成夫妇签了住宅和商铺的购房协议，成为了真正的业主。魏夏的商铺购买协议写了妈妈的名字。而文谦依然是一个人。230平的商铺带地面三个停车位，总共是120万，开发商送了两年的免费物业，并且答应可以提前开始装修入场。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可能因为文谦三人身上带着钞能力，整个过程中双方是礼貌文明且优雅。买房子果然是有钱就很顺心，特别是买现房。

        “妈妈，你明年空一点了，早点去考个驾照。人家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叔叔阿姨舅舅们也都考驾照了。到时我给你买个车子，这样你有空了就能来水果店里看看。”坐在凉快的餐厅里，魏夏跟妈妈说着话，妈妈一个劲的点头，心里想着女儿都不在家里，店铺里是该自己经常去看看的，等上半年有空了也得来店里帮忙。

        “对对对，爹爹姆妈，你们也要去考驾照。不然的话，进货看货总不能天天喊司机哎。”章华也嚷嚷着：“没有车子寸步难，要想赚钱，一定要学会开车！”章信成夫妇用力点点头。

        “我们水果店的定位是中高端，要跟低端水果行拉开距离。现在的人，生活品质上的追求越来越高了，要搞成他们喜欢的那种买东西的体验。比如说干净整洁的店铺，高档漂亮透明的无霜冷藏冰柜，价格偏贵的进口水果，好看好吃的现切水果拼盘。”魏夏说着话，向桌面上的所有人表达了自己的开店理念。2022三人小组里只有她开过水果店，所以这个水果店的项目确定之后就是以魏夏的想法为主。“我们要培养一个水果店的品牌，目标是开连锁，招加盟商，以尧城为出发点，向整个浙省发展我们的水果店。”

        章信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脑子里的卖水果的摊子跟魏夏说的感觉很不一样。他问道：“要开连锁么？水果店怎么开连锁？”其实在一线二线城市，已经有水果品牌的连锁店，但是尧城这样的一个县城却一个都还没有。虽然这里经济蓬勃，外来人口迅速剧增，消费力很强，但是在日常消费领域还是比较落后，这里的店铺远远跟不上人们的要求。魏夏记得自己的表姐想买衣服吃东西逛街都是开车一个多小时去甬港市中心的，尧城连像样的商业中心都只有一个老的购物中心而已。表姐在08年逛街时，一件女人街小店里的杂牌衣服已经卖到几百上千，但是她们都觉得很正常。这个年代还不是十几年后以拼夕夕们直播秒杀们为主的年代，这个时候大家的消费就是向往着越贵越好，越是国外的越受欢迎。上到汽车家电，下到香烟啤酒，全民热烈地消费着，追崇着国外的一切。说得难听些叫崇洋比较严重，说得客气些就是消费者更追求品牌和品质。魏夏经历过这个时间，知道自己也曾经高溢价地消费过一切日常生活用品和零食，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当整个国内市场供应者提供的消费达到了消费者的心理期望之后，大家对于国外的事物的热情就渐渐降低了，目光最终回归到了国产品牌身上。所以2022的儿童少年孩子们其实没那么喜欢国外，80后90后群体中很多人才对于国外有着浓浓的滤镜。只能说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太迅速，从民众自卑到民族骄傲，仅仅只用了十几年。

        “章叔叔，水果店也可以开连锁的。也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就跟衣服品牌连锁店是一个道理，人家用我们的牌子，跟我们进货，店铺装修风格和活动理念都跟我们一样。我们甚至在未来可以做一个线上网络中心，所有人都可以在网上下单付钱买水果。顾客可以选择到店取，也可以叫外卖员送到顾客家里。”魏夏目光炯炯地看着章信成说道。

        “小魏，你说的东西我们没有接触过，也不太懂。反正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有计划。我们就按照你们说得来！”陈丽丽还没等她老公开口，就紧着跟魏夏说：“你说的那些什么风冷无霜冰柜是什么样子的？然后进口水果有哪些？我们出去买水果的次数很少，见也没见过。这个弄起来心里没底啊。”

        “阿姨，别担心，吃完饭，我们就开车去甬港市中心，带你们好好逛一下！”魏夏笑着说：“文谦今天开了一辆商务车，咱们一桌人都坐得下。”

        “好好好，我们都没逛过甬港呢。下午要好好逛逛。”陈丽丽浑身说不出的轻松感和愉悦感，扑面而来的全新的生活图景仿佛铺在了她眼前，令她年轻了好多岁。

        下午，甬港市中心，2022三人组，章华爸妈，魏妈妈，总共六个人，逛出前所未有的气势。凡是看到高档商场，必进。凡是看到喜欢的东西，直接买下。章信成夫妇和魏妈三个人，都在一路说着“不用，不要，不买”。章华不管，凡是他妈妈多看几眼的东西就统统去问价格然后买下来，吓得他妈到后来都不敢随便看窗口里的东西。而魏夏更直接，给她妈妈买了两个超粗的足金大手镯，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环。魏妈妈到没说什么，可能也是连拒绝也都忘记了，只觉得是在做梦。她女儿买这些金饰的时候，几乎是手指点什么要什么，她急得连连拉住女儿的胳膊使劲往外走。但是魏夏也不管，200多块钱每克的黄金现在不买，难道要等到500多钱每克再买么？她总是能记起妈妈手上唯一的那枚金戒指是妈妈的婚戒，爸妈离婚时，妈妈把它给绞断了。自此后妈妈基本上没有买过什么首饰，姐姐结婚的时候，妈妈把戒指拿去金店加钱换了条金链子给姐夫。虽然妈妈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那一代的人没有不喜欢黄金首饰的。陈丽丽看到魏夏如同扫货一般的买黄金首饰的时候也傻了，内心却也是抑制不住的极其羡慕。章华瞥见了他妈妈的眼里的渴望，大手一挥，魏姐买什么他双倍买。章华魏夏2个人横扫了甬港市中心最大的金饰一条街，给自己的父母购置了金光灿灿的装备。

        从金饰街出来，章信成夫妇的腿都是软的，那么多金饰放在新买的包包里，到哪都觉得不安全。见过了两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之后，他们看文谦觉得特别顺眼。文谦一下午都是在拎包导航买饮料，什么都没买。章华听到他爸小声劝他别买东西向文谦学习时都笑了：“爹爹，你们不知道，文谦眼睛都不眨地买了辆67万的车子！进去出来半小时都不到。我们这才买了多少东西。放心吧，爹爹。我心里有数的呢！”陈丽丽虽然也心疼儿子花钱如流水，但是这水都流在了自己身上，就有点情绪复杂了。下午的天气虽然热，但是商场连着商场逛，倒也是很凉爽。

        短时间内的迅速花钱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急速的提高对于消费的用户体验的要求。好的商场好的店铺，提供了好的产品和服务，还有令人愉悦的消费环境，消费者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消费期望值给提高了。高消费带来高品质体验，对于很多短时间内财富暴增的人来说，是非常容易接受并且迅速引以为傲的事情。就像坐在甬港最出名的超高层的空中旋转餐厅里吃下午茶，陈丽丽觉得这59元一份的水果沙拉的确是值得这个价格。换做前几天，有人要她花59元买这么一盘子的水果，她会觉得卖水果的真是丧尽了良心。魏妈妈一边吃着水果拼盘，一边对陈丽丽说：“这么点东西要几十块，去菜场都能买一刀最好的猪肉了，正月里都吃不完的那么多的肉。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会享受。我们乡下人哪里吃过这么贵的东西。”

        “姆妈！”魏夏哎了一声：“不要总是城里人乡下人这样说，以后有时间，你要多出门走走，多看看别的地方，多吃一些没吃过的东西。这个世界很大的，世上的人也很多。不要总是以为自己是乡下人觉得怎么样。现在你眼里的甬港城里人，到了帝都魔都就不够看了。我们要走出偏见。走出对自己的偏见和对别人的偏见。妈，吃点这个甜品，可好吃了。法国口味的！”

        “嗯嗯嗯，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享你的福！”魏妈妈高高兴兴地拿小勺子去挖了一块巧克力小方。

        “哎呀，这个地在动！你看，刚才那个花盆还在我们旁边的，现在都到那边去了！”章信成激动地跟他们分享着这个惊人的变化，虽然进门之前已经被科普了这个空中旋转餐厅的亮点就是位置会慢慢变化，但是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很激动。陈丽丽和魏妈妈两个人也迅速看向了那个花瓶，一起分享起各个挪动了位置的细节。比如原本在眼前的那个画，本来在旁边一桌吃饭的人，窗外远处的江河和山，每一个细节的变化都令第一次来甬港逛街的三位父母激动不已。

        章华两辈子没见过父母这么开心的样子，像一对小朋友出门玩，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惊喜。如果重生一次有什么意义，那么此刻的画面给了他巨大的能量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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