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工作着是美丽的（二）2
第二节&1t;/p>
下午要参加画展的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书易，他是长书南4岁的兄长，在兄弟姐妹四人中排行老三，上面二位兄长分别打理香港和泰国的房地产，两年前，华父用华氏家族将近三分之二的资本投资大6，是想要书易来代表家族管理这块资产，因沉湎于绘画艺术，书易竟抽走投资款的3o%独自一人携款游荡欧洲诸国写生，收集名画，结交名人，和陈侃夫妇就是前年在斯堪的那维亚群岛上写生认识的。并一不可收拾地恋上中国水墨画，倾其余资托画友收集中国画珍品，尤其喜欢明清时代的园林绘画作品。&1t;/p>
这次是他第二次来中国大6，两年前在虹桥机场登机返港前，对前来送他的书南说：“我不喜欢大6，这里贫困、积弱、闭塞。大多数人愚昧，缺乏教养，想不出任何理由再回这里”。&1t;/p>
陈侃的画展设在虎丘路2o号，外滩美术馆内，当夫妇俩把急匆匆赶来的金伊林介绍书易相互认识时，他瞟了一眼衣着朴素、大方的伊林，想不明白这位稚嫩的女生怎么会让陈、苏二人如此期待。&1t;/p>
6续前来的宾客除了a集团邀请的一些社会名流、文化人士、大多是一些西洋画爱好者，这种场面，伊林喜欢独自一人游走欣赏，在陈侃临摹的一幅油画前，她驻住了脚，十分钟后，身后传来一个口齿模糊，音不清的港式华语音：“金小姐，难道喜欢这幅画？原画家是……”伊林一听就是刚认识的书易，她非常讨厌他那蹩脚的华语音，一时忘了礼貌，转过身，正视着他，口吐纯正国语，轻声又语重地：“对不起，听不懂你的话，你是华人吗？”书易征了怔，不知是因为被她的气势所镇住，还是突然间现她端庄、协调的五官，迎着她丰满的唇，下意识用熟练、纯正的伦敦音回道：“对不起，我是华人……”没等说完，伊林：“在大中华上海你连国语都不会说，你不是纯正华人”看他还想申辩的样子，伊林突然微微一笑，嘲道：“就是说你忘了祖宗了”。书易看她微笑着说这一句，心里有所触痛，但还想与她对话，他换个话题，却不知是该用英文还是不伦不类的华语。伊林似乎看穿他的内心，考虑她是陈夫妇至交，礼貌起见，她转过身，与他并排对这画，轻声说了声：“对不起，我没恶意”。书易张口，又欲止，看看她，见她做了个随意的手势，他用英文道：“不，你说的对，母语都不会，就是忘了祖宗！”边说边望着她专注赏画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一个女生，为什么喜欢这幅？”伊林略微想了想，轻声用英文缓缓地回道：“我喜欢草原，德国画家弗里德尔希，通过黑森林格伯格的残垣断壁描绘了草原的空旷与荒凉，展示令人敬畏的崇敬大自然的力量。”看了看惊讶神态的书易，又用中文说道：“喜欢泛神论思维的画家笔下这种人与自然合一的神奇景象，它让人产生想象空间”。少许，伊林见他还怔怔站那里，有点不好意思：“嗬，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因为这残垣断壁让我想起了中国古画中的园林，不好意思……我不懂油画的……”书易：“no，你懂！”他激动地拉着她，走到边厅一个安静的地方，问道：“你熟悉苏州吗？”她回：“我就是苏州人啊，出生、生活、工作在那里”。他更是一阵激动，随手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幅园林式住宅的局部画面，这是倪云林散落在民间的写生画，书易在旁边说什么话，她全没听进去，因为照片上的局部画面跟备弄里漏窗前的景致一模一样，她惊呆了，拿着照片仔仔辨认着，觉有一处不同，即距离梧桐树两米远的地方画面上是两条一尺宽的条石并排列在地上，而实际是条石两头各压着一块长满青苔的褐色湖石，她脑中又浮现出杨娲临终前竭尽全力打出的手势，备弄、古画……，顿时有一种立马回去现场观看的冲动，本来是买了明天上午回苏州的票，下意识看看手表，如马上去车站还能赶上末班车，她与还呆在那里的书易打了个招呼，拔腿往外跑，与迎面进门的高翔差点撞了个满怀，她对着他打了个手势，即头也不回地往车站方向冲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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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1t;/p>
东吴橡塑总厂的大部分生产车间建在莫邪路末端的觅渡桥，紧挨着护城河，属城内几处“低洼地”之一，每年，7月间工作重点就是防汛抗洪，扎实做好各项防洪基础工作，以减少汛期带来的损失。&1t;/p>
但今年的情况似乎比往年来的严峻，自7月11日开始，连续下了将近两周的中大雨，水位急剧上升，过全市警戒水位近一米，河堤坎上的沙袋已叠加到历史高位，再往上叠堆。决堤的可能性就加大。&1t;/p>
一车间是胶鞋车间，季接到的一批军用胶鞋要求8月份交货，牵涉军用物资，厂里素来是加班加点提前交货，但这次产量进度不乐观，生产进度的最关键工序是通过大蒸缸硫化，而这个庞大的设备设在全厂最底层，也就是全城差不多最低洼处，因为前两周连续的大雨，浸水多次，造成硫化过程中漏电、停电、出缸的胶硅全都弹大底，只能做废品处理。这使得本来就因为资金紧缺而举步艰难的苏州总厂雪上加霜，同时还面临着军需物资不能按时交货的可能。这在苏州橡塑总厂是从来没有过的。&1t;/p>
向东方从7月1日起日夜守在厂部，每天基本只能眯个两、三个小时。何副局长天天上午在局里布置一些常规工作和应付市局区领导的电话查询，中午就赶来总厂坐镇指挥。向东方则率几个主要部门头头，一直严密巡视着归属橡塑总厂守护的觅渡桥堍的堤坝上。伊林晚上赶末班车回到备弄已是小半夜了，恰逢杏芸回家取食物，立马跟着她赶到厂里。一路上从莫邪路觅渡桥，许多低洼地已是一片泽国，临近午夜水在齐腰深，除了防汛部的人轮流值班，街上没一行人。&1t;/p>
觅渡桥堍，趁着夜色，迎着一盏盏高挂着的灯，伊林先是看到卫有才，借着微弱的灯光，伊林看出他是眼里布满血丝。嗓子也哑了，能感觉他在使着全身仅有的一点力气。&1t;/p>
杏芸从布包里拿出一小包杏仙，刚从老家带回来的核桃芝麻馅糯米糍团，递给卫有才，只见他用贪婪的眼光直直扫视了半分钟后，终于伸出满是泥浆的手飞取出一只，吞似的咽了下去，伊林忙又递过一只，卫有才看看糍团，哑着嗓子说，让他们几个吃吧！&1t;/p>
伊林拿着手中的一只团子四下找向东方，听见一个弱中带喜的声音：“伊林！”她立迎着他声音的方向寻过去：“东哥……向厂长吃糍团”。连续数天的熬夜，体力已是严重透支，但一周未见伊林，她现突然出现，立即凭添了几分激情。仍是平稳的语调，直视着她说：“不是明天的火车票吗？”见他掰了一小半她递过来的糍团，把另一大半又递给她，示意她赶紧吃了，伊林紧赶慢赶回到东园，又立马奔到堤坝，确实饿了，望着诱人的糕点，不禁咽了口水，猛地咬了一大口，冲向东方一笑说：“恩，真好吃，真香！”向东方把手里的又拿给她，淡淡地说：“我刚吃过，肚子饱着呢”。她接过另一小半，一口咽了下去。满足地冲向笑笑。见杏芸走过来，向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们俩赶紧回去，堤坝不是女生待的地方！”杏芸也是一脸正色，一边拿出包里唯一的团子给向，一边说道：“刚在办公室接区防汛指挥部电话，通知今下半夜有暴雨……”。话没说完，只见石一清和卫有才夹着两只大盒子，神色紧张地往这边走来，向大步迎上去，石一清带来了坏消息，上游护城河堤已有多次出现决堤，而卫有才则通报了更糟情况：“向厂长，我们管辖的这段河堤有两处出现渗水先兆，更要命的是这段照明电线因年久失修，连日雨淋侵袭，随时有停电可能”。石一清从手中的大盒子里取出两盏灯，杏芸和伊林帮着各自拿一盏，他介绍说是区指挥部从附近铁路扳道工那里借来的信号灯，以防夜里停电。伊林按了按开关，略带惊喜地轻叫了声：“红灯记！”&1t;/p>
下半夜后，雨越下越大，两位女生在向东方的一再催促下，准备撑着结实的纸伞回家，突听有人惊呼一声：“渗水了！”只见石一清一个箭步冲到出水口，用身体堵住，一边大声喊道：“大家别乱，听向厂长指挥！”向东方与他几乎是同时冲到决堤口的，他迅、冷静地观察了决堤水口后，即大声分配任务：“一车间立刻扛十袋备用沙袋到一号泄漏点，堵住决口，设备处组织所有人员把全部备用沙袋分别堆放在各个点位前，以防随时的险情生。卫处长你带两人检查照明电缆线，保证供电……”话未讲完，听见魏紫石在不远处惊呼：“向厂长，这里也有渗水，比一号点严重！”几乎就在同时，那根摇摇欲坠的电线终于因一阵狂风大雨失去了它因有的功能。&1t;/p>
顿时一片漆黑，只听向东方坚定又洪亮的声音：“一号点由一车间殷主任负责，三号点由魏紫石负责，石一清赶紧把预备灯打开！赶紧！”又大声说道：“卫处长，处理好废电线，不许生、漏、触电事故，石一清，灯！……”。&1t;/p>
断电一刹那，当向东方趁着漆黑一片的夜色，用洪亮的声音盖过雨声、风声布置紧急抢险任务同时，杏芸和伊林已扔掉手中的伞，一人提着一盏备用灯，杏芸冷静地交待伊林要领后，率先迅跃攀上堆放结实且最高的五号点，在向东方传来喊话的同时，她已稳稳地站在高高的沙包上，迅打开备用灯，高举着！先前因瞬间的漆黑造成的恐惧随着杏芸那高举着的红光立即消失，当伊林在右侧同时亮出另一道红光时，堤坝上的人们精神立刻为之振奋，有条不紊地做着各项抢险工作，抗沙袋、堵决口、趟积水，清理危险电源，尽管风大、雨大但总厂沿护城河的堤坝始终屹立着。&1t;/p>
魏紫石、石一清偶然抬头，忽见高举红灯的杏芸犹如泥塑般地站立在高高的沙包上纹丝不动，任凭狂风暴雨抽打着她那充满青春魅力的美丽身体。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生，泪水随着雨水同时冲刷着他的脸庞，因为坝下抗沙包的都属于抢险人员，所以穿着厚实的雨衣，长筒靴，看到因一阵狂风吹散伊林那件白色纱衣，隐隐露出文胸，但她却仍纹丝不动，犹如女神般用红光照射着堤坝时，魏紫石激动地大声喊道：“金伊林！下来，我上”边说边准备脱下身上的雨具。只听见向东方厉声道：“这是在抢险！做好你该做的！”稍息，又缓和声调补充了一句：“这些，她们都扛得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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