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渡出真我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所有的空间里都被化龙沟、化龙池、化龙池水这些个名字填满了。这些名字不断的在脑海里纠缠，一会是传说中的化龙沟，一会是小叶子口中的化龙池。

        传说和现实不断的交替，每一次碰撞，我的意识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

        “小...叶子，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问这句话的时候，嘴巴里口干舌燥的，我是多么希望小叶子回答我的话是‘刘应龙，我和开玩笑呢’。可是想想自己醒来后所经历的、和现在所面对的，我知道，这种回答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果然，小叶子一开口，就彻底打碎了我的幻想。她冷笑着说道：“刘应龙，你什么时候能像个男人？只有小孩子才会总觉得别人在骗自己！你多大了？咱们山里像你这么大的娃子，有几个还天天跟在爷爷的屁股后边！”

        小叶子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让我无地自容起来。确实，小叶子说的没错。我们村和我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已经没几个和我这样天天只知道玩耍了。

        二牛去年死了爹，一下子就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天天起早贪黑的下地；大柱子前年订了亲，去年生了个闺女，大柱子把他媳妇打了一顿，嚷嚷着今年生不出小子就休了他老婆；就连二婶子家的三丫头，也在今年头上嫁给了几里外的东爻村，听说过的还算不错。

        儿时的伙伴一个一个的都担负起了养家糊口的重责，仿佛只有我，还在继续着孩童般的梦。

        “怎么，不吭声了？刘应龙，梦该醒了！是时候面对现实了！总埋怨别人不告诉你这个，不告诉你哪个。可你摸着胸口好好地想想，你做好了接受真相的准备了吗？你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了吗？你....哎！”

        我呆呆的听着小叶子的训斥，心里顿时五味俱全。小叶子的一番话，虽然说得有点不留情面，但是何尝不是句句在理！

        “你爷不见了，你缠着我告诉你。好，我告诉了你我所看到的，可是你呢？你竟然怀疑我和师傅，还冲进这鬼地方里；现在你亲眼看到了身后的鬼东西，竟然还幼稚的认为我在骗你，刘应龙！你知不知道，那救你的金光银芒是师傅的阴阳眼！救了你，师傅怎么办...”

        说着说着，小叶子竟然满眼泪花，清脆犀利的声音一下子也呜咽起来。我听着小叶子的质问一次比一次尖锐，一次比一次沉重，像是打碎美梦的重锤，句句锤在我的心坎之上。

        听到这最后一句，我一下子就被小叶子的话弄的惊呆了，我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知道是老疙瘩救我逃出了鬼东西的围困，可从来没想过，那镇压鼠棺的金光和指引我方向的银芒，居然是老疙瘩的一双眼睛！

        这一下，我是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呆立着，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难怪老疙瘩的话语只在金光银芒出现的一刻仓促的响起，难怪头顶的银芒通灵的指引着我逃跑的方向，难怪原本能压的鬼东西不能动弹的金银二光在分开之后只能勉强阻挡一会鬼东西的脚步。

        明白了，我一下子明白了，老疙瘩为了救我，竟然动用了他那双我从没见张开过的眼睛。我不知道这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我隐隐的有种感觉，恐怕老疙瘩会凶多吉少。

        我能承受老疙瘩这种恩情吗？也许可能我的命已经被老疙瘩救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爷爷教过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可我拿什么去报答老疙瘩？

        一下子，我胸中憋闷的像是有万道雷霆呼啸，丢开搂住小叶子的手臂就想冲回去，冲回去和鬼东西拼了、冲回去当面对老疙瘩说声谢谢！

        然而一切的冲动又被小叶子接下来的一番质问当头浇灭。

        “你现在想干什么，回去送死吗？告诉你，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你无情的怀疑我和师傅的时候想过送死吗？我为了证明没有骗你不顾廉耻的让你查看你爷的抓痕的时候，你想过送死吗？你冒失的冲进黑雾的时候，又想过是在送死吗？现在你逃脱了，眼看就安全了，你又想去送死？可以吗！可能吗！可笑吗！”

        小叶子死死的盯着的我脸，那目光犀利的像能看穿我内心。我所有的防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小叶子的话句句点在我的死穴之上，让我没有一丝一毫辩驳的可能。

        生命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我有什么资格去挥霍别人冒死换来的生命，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几次三番的营救我的生命？

        确实不可以、不可能、很可笑！我颤抖着想对小叶子说声对不起，从心底里说声对不起！

        “不用解释什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活下去！”小叶子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双臂又一次紧紧的搂在我的腰上，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哽咽和平静。

        活下去，活下去。是啊，活下去这三个字是有多么的沉重，又包含了多少凄苦。可就是这三个字，从小叶子的口中说出，落在我的心里就好似千金万金的巨石压下，沉的我的心都在颤抖。

        黑桃木散着幽幽的光线，在化龙池水中缓缓地前进着，远离着。

        家没了，我的家没了，小叶子的家也没了。我失去了爷爷，小叶子失去了老疙瘩。两个人，孤独的相偎在黑色的天幕中。彼此间再没有说话，就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也许在这沉默中，两个人都在考虑前路如何走；也许在这沉默中，两个人都在缅怀过往一同成长的默契。

        我不知道小叶子在想什么，但是我，我是在心底和童年告别、和青春告别、和跟在爷爷身后的自己告别！找到爷爷，找到真相。

        一木渡龙池，渡过去的，不仅是我的生命，也是一个全新的自我，一个做好了迎接一切风暴的自我；一个寻求真相的自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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