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将军黑月光今日掉马了吗 > 第4章 第三章凉州刺史

第4章 第三章凉州刺史


翌日清晨。

        萧凉生是河西少帅萧长风的亲卫,这天天还没亮便被长风拉了起来。

        “这鸡都还没开叫呢,你这么早作甚?”凉生还没清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被长风带来了军中军马场。

        “凉生,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十五日,军中马匹进食前,我都必须先吹奏此短箫。”长风掏出了他凤眼短箫,示范了一声,此箫声如翠鸟清啼,极具辨识度。

        “吹完后呢?”

        “自然是,随我喂马。”长风身侧一步,将一排排嗷嗷待喂、嘶鸣不已的马匹呈现。凉生望向这庞大的军马场,心中叫苦不迭,正垂头丧着脸,一匹在旁的黑色骏马一把咬掉了萧凉生的幞头,炫耀似的扬起了头,嘶鸣起来。

        “嘿,你怎么这样?我给你喂吃的,你有没有礼貌的?”凉生起身一跃,试图从马嘴里夺下被它抢走的冠帽。

        黑马身高目测有八尺,左右摇晃着头,似是不让身长不足七尺的凉生抢到。

        长风见状,走到黑马身侧,温柔地抚摸着它黝黑发亮的鬃毛,在它耳边轻语:

        “玄骦,别闹了。还给他吧。”

        黑马似是听懂了一般,微微垂下头松开了幞头,正好盖住了凉生的半张脸。

        “你,你还给它取了名。”凉生把幞头从脸上拿下来,重新整理好戴上。

        “嗯,它就是我前几天刚驯服的一匹良驹。似是有缘吧。”长风轻轻拍着马背。

        “哦!是它呀,这就是那匹害你搭了半条命的烈马?”

        凉生回忆起了那日,河西营内刚与回鹘人易了马匹,有一匹黑马众驯马师都难以奈何。长风那日刚被他父帅斥责,一时正在气头不顾众人阻拦,强上马背。那匹黑马摇晃挣脱,边跑边尥蹶子欲将马背上的人甩下。

        那马最后虽被套住了,但在驯马场狂奔着半个时辰,硬是把体力不支的长风摔下马背,害得他在榻上躺了三日才有所好转。

        “我自己体弱,又怎能怪马难驯?”长风淡淡道。

        玄骦轻轻打哼,马厩内马匹们闻声应和。少年眉间涌动着不易察觉的哀郁,轻轻叹了一口气,渐被场内马匹的嘶鸣咀嚼声渐渐淹没。

        已是十日,喂完今日所有马匹的夜餐,已是夜色深沉。长风和凉生并排仰卧在草垛上,望着草原上皎然的月色。

        “长风,我明天要去训练骑射,不能随你喂马驯马了。你说,我们这么着,有用吗”

        “事在人为,关乎河西,不得不放手一搏。”夜风阵阵,长风微微眯起眼,望向辽远处。

        “明日,你骑着玄骦去吧。”

        “为何?我跟那马不熟啊……”凉生有些懵。

        “怎么,怕它不让你骑?”

        “怎会?我的骑术在军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这是为何呀?”

        见激将法起了效果,长风对着凉生狡黠一笑:

        “明日你就知道了。”

        午时,两人在马厩喂完马,凉生一次就稳稳地骑上了玄骦,有点诧异:

        “今天怎么那么乖?一定是我骑术了得,降了此烈马。”

        “你喂了它们十几日的良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长风暗笑。

        “果真是,吃别人的嘴软。”凉生满意度拍了拍马背,轻喝一声“驾”,奔向教武场。

        长风遥望着众将士马蹄声铮铮不断,渐渐远去的背影,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不动,沉默良久。

        曾几何时,自己多么想如一正常人一般,日日训练,上阵杀敌。

        开头几年,自己还能跟凉生一起去教武场习武,在塞外演练阵法、修习骑射。到后来,连在马背上多几个时辰都会昏厥,更别想着随军出征,建功立业。他能做的,只是在营内练剑和射箭。

        困顿他的,除了身上突然患上的重病,还有那河西少帅的名头。

        他幼时,父帅何尝不是对他抱有殷切希望,请名师授他以文武之道。

        年复一年,他已自觉体力每况愈下。父帅请了一众名医,都难见成效,只有日复一日的饮药调理,并无一丝起色。旁人封妻荫子,只有他,终日与药石为伍。

        他深切记着父帅日渐消沉,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的神情。

        自他有一次在教武场被击倒昏厥之后,更在军中明令严禁他偷去兵营,勒令一众将领见长风并送回将军府,违者军罚处置。

        如此,更与废人何异?

        长风坐在营帐内,浑浑噩噩,便翻开了一旁的兵书。

        事到如今,唯有兵书是他的桃花源。可每每翻开,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那个自少时起便与他一道习读兵书,最后却死生茫茫,魂梦难同的人。

        整整十年了。

        她若是还在世上,该是何等的相貌?

        那日得知回鹘铁骑入了长安屠城,他自凉州日夜不息奔马赶至皇宫,却只目睹了千阙火海,尸骸成山,宫门烧作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他只能翻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去寻她,刚开始还心存侥幸,到后来才惊觉此间竟无一人幸免。

        他摔倒又爬起,蹒跚着匍匐着爬到不知道第几具尸身旁之时,已是濒临崩溃,最后浑身失力发了病,昏厥在地,被送回了凉州。

        那里分明就是座腐尸堆积的阴间地宫。

        即便如此,经年来他心中何尝不存有一丝隐晦的希冀。

        望她尚在人间,望她此生安好,还望她,来日可与他重逢。

        那个心底的影子慢慢游上来,一片朦胧中,她的容貌即将要浮现。长风锁眉,用力把这一念想沉入心底最深处。

        他不愿沉溺于往昔,此时还有更紧要之事待成。

        不久,暮色四合。他抬首望着最后一抹夕阳堕入地平线,吹起了那支凤眼短箫。

        “萧长风,你给我出来!”

        不过片刻,远处便响起了凉生的吼声。长风闻声出了帐外,只见他一边扯下身上沾满泥泞的盔甲,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看来是成了!随我去马厩。”长风高兴地一把搂住浑身脏兮兮的凉生。

        马厩里,玄骦正抖动着马蹄,见了两人,立刻摆头过来蹭着两人的手臂。长风给马槽放满了饲料,它就摇着尾巴优雅地过去饱餐了。

        “你故意的。要不是我骑术精湛,今天非摔个半死不可。”凉生双手抱胸,愤恨地说道。

        “就是知道你骑术精湛,营内无人能及,才拿你作试。”

        “算你有眼光。话说,玄骦还有其他回鹘马今天怎么就突然发了疯似的跑回马厩?”

        少年眸光浅浅,笑而不语,玉手转箫,轻轻一旋,玄机尽在他掌中而握。

        转眼已是五月初五。

        有小兵来报,刺史张藻已在营外等候,称要突击视察军情。

        “他来作什么?”河西主帅萧怀远在主帐内,正与诸位大将商讨攻防图,闻此满腹狐疑。即便如此,还是出帐去迎。

        遥见张藻身着绯色官服,身后带了好大一队侍从,正向大帐走来。

        “本刺史接密报,祁郸军在凉州西面火烧岭集结。”张藻见萧怀远出帐迎接,头昂得更高了。

        萧长远闻言大惊:

        “消息什么来路?可属实?”

        张藻并不答他,上下扫了一眼来人,轻飘飘道:

        “请萧帅立即派兵前往压制。”

        “不知虚实,怎可贸然出兵。萧帅三思。”何羡将军在旁进言。

        “大胆!本刺史的话岂能有假。今日若是不出兵,本刺史自会禀报圣上,治你个懈怠军机的大罪。”张藻睁大眼睛,疏眉一耸,怒从中来。

        虽然在诸位身材高大的将领前他显得更为矮小,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气势不能输。

        “这种话你还说的少吗?无凭无据,刺史大人就是这等才能?”何羡冷笑一声。

        “你!好大胆子,冲撞朝廷命官,给我跪下。”张藻面对诸将讥笑更是怒不可遏。

        “吾乃从三品云麾将军,与你这蛮三乃是平级,为何要跪?”何羡说得毫不退让,一时骂起了张藻来。

        “来人,竟敢羞辱刺史大人!军法处置,仗责二十,以儆效尤。”张藻挥手,随从立刻要拉何羡下去刑罚。诸将欲拔剑相助,被萧怀远按下了。

        “在下治下无方,就有我来代何将军这二十杖责吧。”

        “将军不可!”诸将异口同声。

        “属下失言,怎可由将军代为受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何羡说完头也不回就被架着下去了。

        不久传来杖责之声,诸将闻此怒意尽显,各个按奈不住,只想上去劈了这张藻。

        萧怀远眼神示意大家不要妄动,开口道:

        “多谢刺史大人的消息,我等立刻派人前去火烧岭侦查,一有消息,立刻回禀大人。”

        “那我就在此处等候,兵贵神速,请将军尽快调兵前往。”说完,张藻自顾自走向大帐内,找了主位坐下,见萧怀远正在左右安排下属,便对着跟着他的侍从耳语几句,他的侍从随后领命出了大帐。

        长风远远望见,张藻的几个侍从出了大帐,鬼鬼祟祟去往马厩。

        少年面色冷峻,星目却有如淬了火般起了燎原之势,他转身对身旁的凉生说道:

        “一切,依计划行事。”


  (https://www.biqukk.cc/40757_40757393/1972885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