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舞倾人城
苏紫嫣也真是打的好算盘。
今日她若是舞的不好，不仅丢自己的脸，还要丢苏国公府的脸，丢父亲的脸。
若是舞的好了，也是要被人说失了豪门小姐的气度，竟然去学那些乐坊的女子卖弄风情，以美色示人。
不管跳的好与不好，都是她的不是。
苏云锦此时脑中转的飞快，也很快便想到了对策。
她拿着纸条站上前来，对皇后娘娘恭敬的施了一礼，说道：“皇后娘娘，臣女能否先去换一身衣裳？”
皇后娘娘也看到了苏云锦手中的纸条，微微皱了皱眉。
苏云锦的这身衣服并不适合跳舞，她要求下去换一身衣服也是合情合理的。
皇后娘娘便也答应了下来：“好，你去吧。”
苏紫嫣和沈姨娘相视一笑，也全都等着看苏云锦的笑话了。
她就算是再能算计，还能抗旨不尊么？今日皇后娘娘也在此处，他们还真不信，苏云锦敢不跳这支舞！
然而，苏云锦很快便换好了衣裳，再走出来的时候，众人皆是议论声声。
只见苏云锦穿着一身短打戎装，长发高高的挽起，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楚腰盈盈一握，双手上各握着两杆毛笔，笑道：“能否请宣侯夫人帮我准备一张大张些的纸张来？多谢夫人了。”
众人都不知道，苏云锦突然换上这样一身衣服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连苏紫嫣和沈姨娘也怔了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苏云锦将自己打扮成这样，又握了几竿笔上来，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宣侯夫人也好奇苏云锦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连忙让下人备了大张的宣纸上来，只等着一观苏云锦的舞姿。
现在万事俱备，侍女刚要将方才苏紫嫣演奏过的古琴抬下去。
苏云锦见状，便也拦了下来：“不知在做的各位，谁愿为我抚琴一曲？”
这个烫手的山芋，自然是谁都不愿接的。
苏紫嫣见状，也勾起唇角，沾沾自喜起来。
夙凌寒看着场中戎装的美人，突然想起，这个苏大小姐每一次出场，总是会给人惊喜。说不定这一次，也会是惊喜呢。
他刚要起身，却有一个人先他一步：“本王来吧。”
便见夙子墨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场中抱起古琴，回到座位上试了试琴弦。
“苏小姐想要哪一曲？”夙子墨问道。
苏云锦一开始也没想到，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竟然会是夙子墨。
不过从夙子墨方才的那一番言辞看来，他却是是个极擅抚琴的，此时由他来抚琴也实在是再好不过。
苏云锦浅笑躬身，福了一礼：“多谢王爷。”
夙子墨指尖一动，清澈的琴音从指间流转而出，带着高山流水一般的余韵：“苏小姐想要哪一曲？”
“击鼓。”苏云锦说话掷地有声，言语之间，已经做了个武道的气势。
而今场中的院子上，众多侍女小厮全部屏退在院外，平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洒金宣纸，而平台的四角，各放置着一只脸盆大的巨大墨碗。
墨香四散，伴着风吹入场中，浸人心脾。
苏云锦指尖一动，远处夙子墨的琴声也正好响起了第一个音律。
这支舞是前一世苏云锦便已经编好了的，只是从来都没有机会给谁跳过，便一直深深地埋在心间。
今日，也终于有机会展现出来了。
诗经里击鼓这一篇也是苏云锦最喜欢的，从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到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不失金戈铁马的大气，又不失缱绻之情。
而今配上苏云锦编好的这支舞，正是相得益彰。
从起势的第一个音符开始，苏云锦双手提笔，云腰舞袖，笔尖儿在两方墨池之中一沾，便挥洒出来点点墨迹。
这是一场视觉盛宴，能够供人欣赏的，不仅有苏云锦优美的舞姿，还有宣纸上渐渐成型的水墨和文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画卷之上，黑压压的城池不见天日，苏云锦双手执笔，双管齐下，毫不露怯，周围传来了阵阵倒吸冷气之声。
就连皇后也有些惊讶。
本以为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脑海之中就只有风花雪月，没想到，苏云锦竟然还有这般才情。
第一行诗句落下，苏云锦双脚一点，在两侧的墨碗之中蘸墨，水袖扬起。
而夙子墨那边，却奏起了金戈之声，声东击西。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大片的泼墨描绘出的画卷渐渐成型，苏云锦笔杆一阵，撒出去的墨汁更添画面上的荒凉之色。
金戈铁马之声相继传来，云腰舞袖似乎也伴着这进个之声变得更加有韵味了。
夙子墨也惊艳的看着苏云锦，心中一阵叹服。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第三行诗句跃然于纸上，画面已经逐渐成型，一副兵临城下万马行军图，正是百余年前，开国皇帝攻城之时的情形。
夙子墨的琴声也更加高昂了起来，擂鼓般的琴声伴着苏云锦的舞步一唱一和，浑然天成。
二人从未合作过，却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惊为天人的默契。
在场众人，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皇后娘娘看着渐渐成型的图，也越发觉得苏云锦这个姑娘，比她那个蠢笨如猪的草包庶妹好了不止一点两点。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最后一句终于落成，一副巨大的泼墨山水展现在众人眼前。
隔着重重人墙，夙子墨与苏云锦遥遥对视一眼，在这一刻，却全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画上还缺那最惊艳的一个点。
苏云锦微微一笑，舞步翩然的后退初步，刺破自己的指尖，在画纸上遥遥一点。
一点红晕扩散开来，最终凝成了一轮红日，于这水墨之上更觉耀眼。
而同一时刻，夙子墨落下最后一枚音符，金戈铁马之声戛然而止，收势急凛。
苏云锦一抬手，水墨缓缓升起，停在了众人面前。
画好，字好，舞也好。这一支舞的惊艳，足以将今日的风头占尽。
苏云锦一舞倾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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