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提议

现在提起这件事，正是好时机。

        苏云锦上前：“父亲，阿洵一直是养在祖母身边的，若说我们这些孩子，祖母最疼爱的想必便是阿洵了。而今医者都说祖母怕是熬不过这一次，我们也得安置好阿洵，让祖母放心不是？”

        苏国公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母亲最心疼苏洵，若是苏洵不好的话，母亲至死都不会阖眼的。”苏国公说道：“苏洵是你沈姨娘的亲骨肉，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时候让他回到你沈姨娘的身边了。”

        苏云锦却摇了摇头：“父亲，阿洵虽说年岁不大，可是两位皇子这个年纪，已经天南地北的长见识历练了，女儿还是觉得，让祖母放心，倒是不如给苏洵谋一个好差事。”

        “男儿不像女子，日后婚配便是顶顶的大事，阿洵日后定是要为我朝效力的，既然如此，父亲倒不如趁早成全阿洵，也全了父亲的一番孝心。

        大哥哥现在在朝堂上也算是风生水起，我们苏家在朝堂上可以说是风头无两了，若是阿洵能够进入军方，驰骋疆场为皇上效力，不仅能让祖母放心，也能巩固苏家的势力。”

        苏国公向来是沉稳之人，不算是很有主意，而今听到了苏云锦的话，也打心眼儿里觉得苏云锦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他当即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和苏云锦一并去了寿梧居，将这件事情说给老太太听。

        彼时苏紫嫣正在床边侍疾，口鼻被帕子当的严严实实，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被传染了似的。

        见父亲来了，她连忙退了出来，出去透了一口气。

        苏国公说明来意，老太太看了一眼苏云锦的神情，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点了点头：“如是最好，苏洵那孩子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不适合在朝堂上讨生活，倒是更适合去便将争军功。如此一来，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见老太太满意了，苏国公也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苏紫嫣在窗子外听到了几人的交谈声，却是气的直跺脚。

        苏云锦将人送出去了，便可以有恃无恐了，到时候苏洵身在边疆不在身边，又被墨王殿下保护的严严实实。若是真有什么情况，她和母亲一点儿好处都讨不到。

        就知道苏云锦不会安分的，果然，这么快就将人招来了。

        ……

        老太太最不放心的就是苏洵。

        苏国公是个好臣子，但未必是个好丈夫，面对这些孩子们向来是严厉有余，温和不足。

        沈姨娘不喜欢苏洵，说苏洵是爹不疼娘不爱也不为过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太太从来都要宠爱苏洵更多一些，几乎是在他记事开始，就一直是放在自己的身边养着的。

        而今苏洵有了去处，夙子墨对苏云锦有求必应，骆姨娘的大儿子也有了出息，连带着小女儿也不用愁。

        一直噎在喉咙里，放心不下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而这口气吐出去，精神便也提不起来了。

        三日后，寿梧居里面聚满了人。

        骆姨娘和林姨娘候在屏风外，苏云锦等一干小辈儿在老太太的床前跪成一排，一阵静默无言。

        苏国公亦是站在一旁，默然垂泪。

        老太太难得有了点儿精神，可谁都知道，这点儿精神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很快便要消失殆尽。

        回光返照罢了。

        祖母紧紧的拉着苏洵的手，苍老的眼睛有些浑浊。她的手指抹过苏洵的脸颊：“人固有一死，老太太我老了，不能看着你长大了。日后你一个人，可一定要照看好自己。”

        苏洵哽咽着点点头，紧紧的抓着祖母的手，泪水不要钱似的簌簌落下来。

        记忆一旦隔了年头，就像是蒙在烛火外的那一层薄纸一般，只剩下一点光晕，却又看不清细节。

        可总是会有那么一个瞬间，会逆流回溯自己一生的记忆。

        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痛苦的，喜悦的，惆怅的，欢乐的一一从脑海之中划过。

        就如同走马灯，走完了，这一生便也完了。

        老太太看着伏在自己膝盖上哭的泣不成声的孩子，突然想起了苏洵小的时候。

        沈姨娘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苏云锦。孩子大多如此，喜欢和与自己相似的人或事物混在一起，而同样不被喜欢的苏云锦，便被苏洵划在了同类的阵营。

        那个时候，若是找不到了小少爷，那就一定是在大小姐的院子里。

        老太太是无意间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那一幕的。

        沈姨娘冷漠的站在湖边，看着身边的陪嫁丫鬟将自己的小儿子推下湖中，那一双小手扑腾着想要抓住什么，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抓住。

        就像是浮萍，很快便沉默了。

        老太太匆忙的将人唤来，将苏洵从水中捞出来，好不容易才救回了一条命。

        可那个时候，苏国公还不是国公，不过是个二品官，正是被沈姨娘糊弄的鬼迷心窍的时候。任凭亲娘怎么说，都咬死了一句话，明珠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在这偌大的宅院之中，怎么活下去？

        被利欲蒙蔽了双眼的人就是虎狼，早已经忘了什么虎毒不食子的话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沈姨娘迟早还会对苏洵下手的。

        想到这儿，老太太只能将苏洵带去了碧华庄，放在自己身边养着。

        一则保护，二则调查。

        这个世道向来便是如此，母凭子贵，沈姨娘为什么会放着这个好好地小儿子不培养，而去培养女儿？

        老太太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这件事情着手下去调查之后，很快便查出了一点儿眉目。

        当初沈姨娘第二个孩子来的蹊跷，生的也很蹊跷，若是说沈姨娘心里没有鬼的话，老太太是固然不相信的。

        几番寻访，还真的查处了一点当年的事情。

        苏洵根本不是苏国公的孩子，也不是沈姨娘的孩子。当初沈姨娘怀孕不久之后就不小心流掉了孩子，生怕苏国公生气，便买通了医者以“怀孕身子弱，不易过分亲近”的话挡了回去。

        等到了月份，又在府外将苏洵抱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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