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观井

这不走还好，一走方才发现，金陵城当真算得上是冰火两重天。

        富庶的地方一夜鱼龙舞，贬低笙歌不夜。而贫穷的地方，虽不算是饿殍满地，但过得也绝不舒心。

        这种地方，往日里都是穷人的聚集地。而今官员颇为恭敬的陪着几位衣着华丽的男女一同前来的时候，倒是也引得不少人的驻足旁观。

        夙子墨皱着眉头看着水井边围着的几个排队缴税的妇女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临安道：“派人将苏迟接过来。”

        夙子墨往日里都是极好的脾气，偶尔一次用这般严厉的语气说话，倒是还真有些唬人。

        临安不疑有他，连忙安排了一名侍卫，尽快将苏迟苏大人给接过来。

        苏迟还以为夙子墨这儿是出了什么大事，风风火火的赶来的时候，见墨王殿下还好好的喘着气儿，这才舒了一口气：“殿下这般匆忙的将臣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夙子墨指了指绞水的妇女：“去年灾年过后，苏国公不是请旨批了一批银子，另地方官员监设，务必保证四户一口井么，为何金陵城内还是有这么多的人家共用一口井？”

        随行的官员见夙子墨走到这边来，就猜到了会是大事不妙，此时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扯谎道：“原本是足够的，可是自从大灾过后，江南有许多人迁往北方定居，更有不少人留在了金陵城中，这才会导致水井不够用的。”

        夙子墨闻言轻笑一声，倒是将这随性的官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外迁之人，那我还真要向父皇上折子，表扬一下金陵地方官，竟然真的能做到让每一个前来金陵定居的人都有房可住了。当初京城的银子是按例批下来的，今儿本王到时要查一查，这金陵城中，究竟有没有这么多的水井！”

        夙子墨言罢，吩咐道：“苏迟，你带上几个人仔细统计一下金陵城中有多少口水井，不可多数或是错数哪怕是一口，尽快来报我。另外，着人查一查金陵城去年的账目，算一算打井用的银钱和账目上流出去的银子对不对得上。”

        苏迟见夙子墨这般认真，也不敢耽搁，连忙一点头，带着人下去查问了。

        而给夙子墨带路的官员见夙子墨竟真的认真起来，竟让人去查算水井的数目，顿时也知道自己大祸临头，顿时膝盖一软伏地不起，连呼殿下饶命。

        这一次，夙子墨是真的打算杀鸡儆猴，给江南的官员们一个下马威了。

        几个时辰后，苏迟带着统计好的数目回来复命。

        夙子墨对照了一下数字，倒是没急着开口，只是凉凉的抬眼，看了一眼金陵城本地的官员。

        他自己这一眼没觉得如何，那些官员一瞬间，就像是被钢钉钉串了肋骨似的，全都普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饶命！”

        “城中水井，三千一百三十二口，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当初报往京城的树木是七千口吧。”夙子墨声音清浅的问道。

        众人讷讷不敢言，夙子墨站起身来，一只清瘦的手拎着账本，递到金陵太守的面前：“自己念。”

        金陵太守早就吓的魂飞魄散了，此时夙子墨让他念，他也不敢耽搁，连忙捧着账册读了起来：“庆历二十四年三月，朝廷下拨银两三万五千两，用于城中修筑水井。庆历二十四年七月，城中共打井七千零一十三口，每口水井用银四两二钱。”

        他一边读声音一边哆嗦，别说多惨了。

        相比之下，夙子墨倒是可以说是施施然了。他坐回到椅子上，道：“苏迟，你告诉他，在金陵城中打一口井需要多少银子。”

        “回殿下的话，在金陵城打一口井，不过二两八钱银子，这都是绰绰有余的。四两二钱银子，可是从来没有这个价的。更何况，之前下官在城中统计水井数量的时候，也随口问了一句。城中之人都说，这些水井都是各家自己掏钱打的，朝廷并没有花银子。”

        见金陵太守直冒冷汗，夙子墨冷笑了一声，看着跪着那人说道：“金陵太守，你且解释解释，这朝廷拨下来的三万两银子都去哪儿了?”

        看来，墨王殿下并没有将这几天好吃好喝的招待放在心上，这一次来到金陵城，看这样子本意就是来杀鸡儆猴的。

        金陵太守咬了咬牙，也只好和盘托出：“王爷，您在朝为官，应该也知道。很多时候这银子根本到不了地方官员的手里，这一层层削减下去，真的落到实处的又能剩下几分？当初到我们手里的银子，就只够打三千口井，这都是勉勉强强。无奈，我们也只好出此下策啊。”

        “是么？”夙子墨看了苏迟一眼：“你去着人查一查，当初送往金陵城的银子是哪儿押韵的？再有，着人去瞧一瞧金陵太守的官邸，今儿本王一定要查出来，这银子都去哪儿了！”

        夙子墨这话，明面上没有什么意思，可实际上便是没皮没脸的抄家了。

        见状，金陵太守也知道自己就算是再隐瞒下去也是瞒不住了，只好叹了一口气：“我招，我全都招！王爷饶命啊！”

        ……

        金陵城的事，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落下帷幕。

        金陵太守等手下的一干官员所贪的自然不只有打井的三万两银子这一笔官银，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的点数下来，数目可以说是庞大的一笔，数不胜数。

        原本苏云锦提议夙子墨去细微处拿人，夙子墨也听了苏云锦的意见，原本是打算去慈幼局瞧一瞧的。

        哪里想到，还没等走到慈幼局，便发现了水井数目的不对劲儿。这下，就连去慈幼局的脚程都省了。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江南的穆云平也查到了金陵城这一批战船的账单，连夜给夙子墨发了回来。

        夙子墨对照账目之后，大怒将金陵太守打入监牢，隔日菜市口问斩。

        随后又提拔了本地的一名风评不错的小官，继任金陵城太守。

        之前尚在京中的时候，皇上便下旨，给了夙子墨代施皇权的权利，夙子墨也没有客气，直接任命了新馆，还将太守给拉出去斩了。

        这消息传出来，可谓是大快人心，半个金陵城都因此而被堵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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