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昨日景王府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晚上弹琴吹笛，还打架喝酒，很是吵闹。赵未修闲来无事便打算捉弄他们，叫下人来拿铜锣，飞到对面人家大堂屋顶上“哐”一声敲铜锣，直喊“大晚上不睡觉，扰民啊懂不懂，需不需要小爷我教教你们规矩？”

        “他是谁啊？”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早就说不要买这座宅子了，风水不好。”

        “这不是大师兄定的吗？”

        “小兄弟，实在抱歉，我这些徒弟第一次来京城，难免有些莽撞，要不你下来和我们一起饮酒，老朽明早必定登门请罪。”其中一位老者躺在摇椅上乐呵呵道。

        赵未修打了个响指，叹口气道“不过，此地四方有阳，带朝环八面为阴。锣面向西，入佛戒无众生相。兴许夜里被敲门。”

        “老子？口气不小，我等师兄弟在家做甚不需外人管教。看你年纪小也没什么人管教，江湖险恶，回去多招些家丁。”其中一个年纪尚小的说道。

        赵未修听了牙甚酸，景王府虽说远离京城权贵中心，地段便宜，如今叫一个黄毛小儿轻瞧了去，明打他的脸。直接把铜锣扔了下去，忽被一青年接住。灰色长袍，二十五六的模样，身材修长，板着脸咳嗽几声，才缓缓说道“师弟不懂事，请公子见谅，我等就此歇息。”

        瞧他又开始咳嗽，身体欲坠，赵未修也不好继续嘲讽。刚跳下墙，商元接过铜锣，问道“左简不过帮凶，王爷为何趟这趟浑水？”

        “大概，回来太晚了。”好像感觉到什么，突然挟过一片叶子射了入树杆中。“我再看到你在府中御虫，就杀了你。”

        树后面有一人，正是阿蚺，他翻了个白眼，收回虫蛊，满脸心疼的拿下树叶，他的宝贝就被赵未修毫不留情的糟蹋了。怕虫就直说，还禁止他御虫。抢过商元手中的铜锣跟了上去。

        第二日，赵未修来到书院，把桌上物品摆放整齐，坐姿非常端正，看的顾式微有些欣慰。山长进来介绍道“应暮，以后教你们论学。”

        赵未修噌地站了起来“老家伙，你竟然是新来的先生！”

        “快把老夫的静心丸拿来。”

        赵未修私下打听了关于应暮的一些事情。听闻他府上是大名的一个小门派，叫什么和峰谷，该派掌门人叫应曲星。据说应家一直希望能出个读书人金榜提名光宗耀祖。好在应暮天资聪颖，一举取得榜眼，不想离家太远，便推辞了朝廷任命在大名教书。只是才学出众，被山长请来林栖书院任教。

        今日沐休，季无呆在府里书房已经两个时辰了，眼前书页未动，执笔片刻又放下。恰巧司阁送来一封信，查的是幺弦。自十三年前，天下皆知幺弦在皇宫内，但没有人真正见过。想了片刻便出门，路过一家京城有名的玉器铺，忽被一支上好的发簪吸引。店铺掌柜吓一跳，赶紧叫人泡茶，把店里所有上好的玉都拿了出来，弯腰低头颤抖道“大人瞧上哪种款式，小人给您送过去。”

        季无拿起那支式样简单的发簪，是上等玉品，出神半晌，掌柜腰快断时才听到金子落盘声和离去的脚步声。他扶着腰擦了擦满头大汗，季无再来一次他就关店回老家。

        铺子二楼是给女客用的，有一位姑娘下楼，正是芊蔚。见掌柜虚弱无力靠在椅子上喝茶压惊，问了正在收拾的学徒“方才何人如此架势？”

        学徒压低声音“季阁主。”

        芊蔚看向柜台，笑道“掌柜，方才的玉簪，我要一只。”

        季无终究没把发簪送出去。而后收到消息城外安召县或许出现过幺弦踪迹，便带镜栙司五六人骑马过去。县中已有人在等候，陈羽作揖道“大人，南平李家庄。”话说这李家庄的庄主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堂，祖上走镖起家，有一次在广陵走镖路经一山寨，有炊烟升起，路口却有血迹斑斑，听不到声音，走进一看寨里饭菜已经做好，人却已经死在院里，到处都是血迹，身上没有伤口，很是奇怪。李庄主不敢在此地停留，是以赶紧赶路。那山寨平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平白无故灭了有些蹊跷，虽说江湖事不归朝廷管，可此事太过邪门，便去找人打听。

        “大人，此人所言是否可信？”叶从信和陈羽没见过幺弦，不太清楚关于此剑的传言。

        “可不可信不重要，幺弦重新问世，应该是有事要开始发生了。你俩去广陵山寨查探一番，我先回宫禀报陛下。”

        回城途中看到前有一书生正被一女子抓着衣摆，周围三四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季无从不管这些事，正从旁边骑马而过，书生忽然跑过来拦住了他。

        “想死？”季无转过来看着他。

        应暮出城去采药，回来时看到一女子摔伤了腿。因从小学了些医术，看那女子再不包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便用采来的药材给她包好。不料女子称已经看过她的腿，以后无法嫁人，希望公子收了她。应暮从来没和夏家姑娘以外的女子打过交道，一时不知如何处理。看到不远处有一人骑马过来，原来是镜栙司阁主季无，就跑过去拦住了他。

        “在下林栖书院先生应暮，路过此地被小事纠缠，可请大人断夺一二。”

        众人听到骑马之人是官府之人便没之前那般凌人。姑娘瞧季无虽面若冰霜，但身姿绝佳，是夫君的好人选。掩面哭泣道“大人，奴家一寻常百姓家女子，如今被这书生看了腿却翻脸不认，奴家自是无法嫁人，还望大人定夺。”

        “无法嫁人可以去我衙里呆着。”季无摩挲着手指，这时候还没杀人已经够仁慈了。

        女子一听大喜“不知大人府衙在哪里？”

        “镜栙司。”

        众人一听立马不再议论，跪下磕头称只是路过，然后带上那已经吓昏过去的姑娘匆匆离开。应暮一看有些好笑，这是被讹了？“多谢大人相救，在下一定登门拜谢。”

        季无还没听他说完就骑马走了。好险，赵未修说行走江湖，报镜栙司名号在处理所有事情非常有效，以后让他少抄几遍。他拍了拍衣服，背上竹筐往城里走去。回到应府，师兄弟们正在练武，应曲星躺在树架下的摇椅上，喝着小酒吃着花生，很是自在。

        “父亲，药材已经采好了，今日怎么没让师弟们出去玩？”他把药材放到竹筛里放好，叫师弟们洗洗手开饭了。

        “这帮臭小子不管教管教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暮儿，以后别去采药了，你这身体吃不消，总会有办法的。”

        应暮手一顿，苦笑道“父亲，过了这么多年，身上的毒其实已经没关系了，只是老天怜悯我才活到今日。”

        应曲星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又道“我们马上就回大名了，桐木和令章就在这里照顾你。暮儿，你娘她身体不好，别让她伤心。”

        后面的人半晌才道“好。”

        第二天下学回到府里已经只剩下小师弟，连一封信都没留下。应暮还是在院里晒药材，能听到隔壁的吵闹声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应桐木疑惑道“师兄，怎么了？”

        应暮摇摇头不再言语。

        隔壁景王府，赵未修正躺在树上睡觉，树下赵岂与阿蚺因为一条虫的名字吵了起来。赵岂捏着虫子说道“这般模样的小虫，你叫它琥珀？”

        虫丑是丑了点，但赵岂捏在手里就不对了。赵未修不想提醒他，那条虫是蛊王。阿蚺指着虫头说道“端面容俊俏，是虫中之王。”

        赵岂又捏了几下，肥成这样，烤了味道应该不错。他不情愿的把虫还了回去“要不去找顾公子评评理？”

        赵未修脑袋疼，睡个觉都能听到这糟心的名字。一旁的商元立刻接话“不巧了，小郡王，顾公子最近流连棋舍，听闻京城来了位高人，人称千散公，琴棋书画乃一绝。估摸这会儿顾公子在对弈呢。”

        高人？赵未修立刻起身，他也听书院的老头子提起过此人。若是能拜他为师，说不定他日才高八斗，名震江湖。商元手里还拿着扫帚，说起顾式微就口若悬河，恨不得王府的主人就是顾式微。突然一抬手抓住了袭过来的书籍，又见王爷冲自己挑了个眉，赶紧跑了。

        商元打听到这位千散公正在“山有扶苏”对面的书肆，“无字阁”。与“山有扶苏”不同，这里全是正经的书籍。书肆盘旋而上有三楼，中间非常空旷，是文人墨客最为喜爱的比试场地。赵未修刚到这里时，已经变成了作诗对局了。九辩在门口站着喝茶，瞧见赵未修，过来一派哥俩好的模样说道“方才我偷偷替老顾挂名对决千散公，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小七你来观看的话，绝佳位置留给你。”

        赵未修拍开他搂着自己的手，疑惑道“你还有菩萨心肠给对门赚钱？”刚说完就看到里面跑出来一人，正是“无字阁”掌柜，却见他朝着九辩恭敬道“东家，顾公子说大理寺会为您解决住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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