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景王府里种了几株玉簪花，是赵未修重金买来的花苗，心疼得自己亲自照料。赵岂趁家中有客溜出来与他八卦京城的事情，“对了，七七，最近京城传言太子爱慕千散公之女，可有此事？”

        “男瞎女瞎，天生一对。”

        赵岂放下手里的点心，疑惑道“你吃错药了？”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昨日听我娘说皇上想把仁明殿修复给新进的美人住”

        赵未修背对着他给花苗浇水，回道“皇帝就是好，三宫六院无数女人。”

        差点被噎到了，他拍拍胸口不明这阴阳怪气什么。

        深更半夜，赵未修一个人在种下的花苗面前，将它们全都拔了起来，独自呢喃道“你说说你，连根拔起多少有些绝情了。”

        阿蚺在景王府已住了许久，顾式微见过几次，一身墨蓝红纹布衣，脖颈间带着一个刻满蛇纹的九铃流苏银项圈，头发梳成许多辫子束起来。问他来王府有何贵干，却总是回复来串亲戚。顾式微自是不信，方家似乎没有苗疆的亲戚。联想到前些日子他从赵未修手中得到的符纸，误以为阿蚺就是会些奇门八卦的高人，待他很是客气。才进院子，就看到阿蚺正坐在树下打坐，便不再理会商元，蹲在旁边给他打扇。若是旁人见到定以为顾式微被附身了，这般不注意形象。

        日晒三杆赵未修才起床，开门就看到眼前这令人糟心的一幕。他把门砰的关了起来又打开，听到顾式微无情的嘲笑“有人千金换光阴，有人光阴换狗屁。”

        “？”赵未修觉得他在内涵自己，哼了一声，不知冲谁骂道“来人哪，商元呢？没看到本王饿了么？”

        倒是阿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顾式微，又赶紧低头默念御蛊术。顾式微不知收敛，收起扇子对着阿蚺十分敬重道“阿蚺师父，你看在下资质如何？”

        阿蚺心中困惑，顾式微可是他在东虞见过的最有才华的人，除了不会武功，每一点都对他师父的胃口。要不是赵未修武功高一筹，他都想把顾式微拐回苗疆了。他回道“自是万中无一，无人能及。”

        “若在下拜你为师如何？”

        不光赵未修的茶杯被吓掉了，商元也差点摔倒。阿蚺往后倒缩了几步，结巴道“顾顾公子莫莫莫要开玩笑。”赶紧起身，捡起蛊王就跑。他师父禾蛮会卜卦，只会一点点，自己虽在御蛊上资质不佳，但卜卦占星却颇有天赋。顾式微此人，有天神命盘护体。早就听闻顾氏一族乃寒门出身，单凭顾大人是不可能一路顺风顺水爬上来。早间他看顾式微大富大贵的面相，但龟朝六路，竟算不动。直到龟身破裂，他才知晓，天神命盘护体，任何神魔皆近不了其身。本以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若是自己收他为徒，定会遭天打雷劈，还是跑路要紧。

        顾式微还没来得及拿出符纸拜师，阿蚺就跑了。心下奇怪，国子监和太学都抢他入学，阿蚺倒好，直接跑了，定是自己诚意不够，下次再拜。屋里的赵未修扒拉几大口米饭，不满道“你不是还要去文府查案吗？还在这闲得拜师。”遂又咳嗽一声道“你看我当你的师父，资质如何？”

        “滚。”

        待赵未修吃完饭，二人才动身去文府查看。不过这文府也是奇怪，老大不当家，来的是表兄弟当家。文卯的表兄叫胡永，五年前家乡旱灾就来京城投奔姑姑文家，自此就长住了下来再也没有回去过。他发现胡永说话滴水不漏，竟没有一丝破绽。文家目前查不出什么线索，倒是那天晚上的出现的女子，还有书架上的那句话应该有所暗示。

        文卯一案皇帝只给大理寺六天，如今只剩五天，一点线索都没有。赵未修瞧他心神不宁，便道“和尚，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线索该来的时候会来的。不如先去吃饭吧。”

        二人到了一家酒楼，赵未修正心满意足地点菜，前面忽然传来了吵闹声音。其中一个穿紫色外衫的中年男子骂道“今日本是我岚町村娶亲的日子，你崃月凑什么热闹。”

        “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妖术，那姑娘可不是本地人。”

        “你胡说什么？”

        “那块断玉，明明是我崃月人捡到的。”

        赵未修一口酒下去，内伤快憋出来了，芊蔚可真是无处不在。心中不断纠结救还是不救，倒是顾式微，饭还没吃上一口就拉着他往外跑，“我知道山中旧宅无人住，来往风尘共白头什么意思了，那是一个地名，我之前查书籍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地方，地形有些复杂，不过我记下了一些路线。”

        “是什么地方？”

        “崃月村，在京城外东南方向外十里的山里。”顾式微突然感觉有些事情隐隐约约没那么简单。

        二人骑了一天的马才到到崃月村，村里正在举行祭祀，选出两个命格相同的孩子，这是成为祭司最重要的过程。但二人还未踏进村口就被赶走了。眼下天色已晚，便到山下树林里将就一晚，明天早上再找机会去村里打听。

        是夜，顾式微在树下烤火，赵未修找个食物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夜深人静的树林里传来嘎吱的声音，“何人鬼鬼祟祟？”

        “老子我光明正大。”赵未修欠欠儿的扔给他一包馒头。

        夜黑的林中还有一人走了出来。身着灰衣男裳，头上披着破布巾，依旧没有遮住脸颊上的伤痕。浑身上下全是泥，特别是脖间泥土最厚。赵未修这个狗东西还得空儿去英雄救美，把人扔泥塘里。

        “附近有人！”赵未修一剑刺到树丛后，被一只指甲锋利的手徒手接住。

        “咳咳咳……”黑影声音沙哑，其中一只眼睛竟是红色的。

        “鬼啊。”

        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与他身旁的毒妇有得一拼。那人脸上有黑色图腾，皮肤似枯树一般，声音半哑，衣服破旧。他颠簸着脚走到火堆旁，更恐怖了。

        指尖指向女人，突然像野兽一般嘶吼起来。赵未修将女人扯到身后，林中有无数婴灵怨气，他们进入了真正的祭祀阵。

        他双指顺着剑滑过，血染剑身，剑插入地面，“剑灵回决，问十二路。”震得几人后退，有风卷起，出现了结界挡住了那人。

        “此地有阵法，先回去。”不料刚往前走几步，有暗箭射过来，拔剑挡住箭，又有竹排刺了过来，三人躲了过去又被网兜住了。瞬间周围全是火把，原来是崃月村的村民，领头的老者叫人把他倆眼睛蒙起来带走，女人不知被带去了哪里。透过麻袋的缝隙，依稀看到上千根树立的柱子，上面挂满了骷髅。后来他二人被绑在了这些柱子上。

        一个满脸黑色图腾的老人慢慢从前面走了过来，所有人匍匐在地上。

        其中一人问道“山中祭祀阵多年未有人闯入，如今倒叫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闯进去，大长老如何定夺？”

        老人厉声回道“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圣魂归来的吉时，不宜见血，交给坛中护法解决。”

        赵未修看看早就被打晕过去的顾式微，又看看坛中护法，这下真的急了。石柱上有无数洞，从爬出一条蛇时他就知道，所有的柱子里全是蛇。

        人已全都走了，他喊了好几声顾式微，来不及了，蛇已爬到他腿上。他最怕蛇了，人在害怕的时候是不受控制的。铁链忽然被扯断，赵未修翻旋过去，拿出身上带的匕首将顾式微身上的全都蛇刺断，双指顺着铁链而下，剑气破开铁链。带着顾式微飞身下来竟无从下脚，又飞跃过去，踩在石柱顶上，放眼望去，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山洞，蛇不敢近身。

        祀坛周围火把照明，被带上来一个女人，大长老正拿着刀要她在脸上刻图腾时，被飞来的石头打掉。

        “快把他们抓起来。”族长一看到赵未修二人大喊道。

        “慢着，此女并不是本地人，年岁又这般大，代替你儿子，这不太好吧。”赵未修用剑指了指族长，“你家儿子命格那么好，怎么没被选上？”

        族长大怒“休要胡说八道，还不快抓起来。”

        顾式微作揖道“大长老，在下有一事请教。未何不见祭司出来举行仪式？再者，说起来，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若是都抓外乡人，岂不乱套了。”

        族长着急道“大长老，此人胡言乱语，定是来捣乱的，冲撞了圣魂如何承担。”

        那大长老摆摆手道“老夫查过，是本家第四代村民，若是再妨碍，就怪我不客气。”

        “不用客气，老东西。”

        赵未修说话不客气，这个地方透露着诡异，拼命救那女人，也是为了拿回自己的断玉，芊蔚这个毒妇，不知何故受困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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