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过年
大姐已经走远，明台还沉浸在自责当中。
寂静的街道上，除了他自己刚刚因为疾跑抑制不住的喘息声，还有另外一种脚步声从背后慢慢向这里靠近。
“别劝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身后又是老师派来的人吧，但是明台此时心情不好，没有想和对方好好说话的意思，只想自己静一静。
脚步声果然停了下来。
但是还没等他心情平复，听到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我不是说了让我静一静”
明台悲愤地转身，整个人看到对面笑意盈盈的少女时却像是被针戳了一下，那些刚刚上涌的怒气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喉咙艰涩滚动了一下，他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想着明明前不久才刚刚见过，但是自从两人分开之后他经历的事情使得这次再见恍如隔年。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伸手揉了揉明台的脸蛋，阿兰发现他的皮肤最近粗糙不少了，触感与之前有些区别。
“阿兰。”
明台用力抱住对方的少女，力道紧得仿佛想和对方一起融为一体。
少女像是知道他此时的酸涩、隐忍和痛苦，神情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一轮圆月被乌云遮蔽，底下是繁华与颓败共存的城市。
他自己不知道回家的路该怎么走，但这一刻有重要的人牵着他的手一路并行，抚去了他内心的害怕和惊惶。
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明台已经记不清了。
可能他从一开始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这导致不仅他自身已经深陷漩涡中心无法脱离，还伤害了一直以来珍视的家人的感情。
显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别人为自己安排好的路一步步走下去。
虽然内心饱受折磨，但是换种乐观的角度去想，这个国家总要有人去保护，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保护自己的国家，也算对得起大哥这么多年的教育了。
另一边。
阿兰已经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这次去见明台，他的情绪很不对劲，希望自己临走之前的安慰有效。
小心翼翼打开了大门，她慢慢走了进去，正轻轻关上门，身后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
“小姐，你回来啦！”
是阿香，但是这么突然冒出来还是让阿兰的身体僵了一瞬间。
阿香上前开心地接过她的外套挂了起来，嘴上念叨，“您放心，大小姐还没回来呢。”
她是知道阿兰这次去向的，大哥显然叮嘱了注意事项。
没回来就好，阿兰松了一口气，精神紧绷后的疲惫上涌。
看着她捂着嘴巴打哈欠的样子，阿香有些心疼，劝她，“您快去楼上歇一会吧，我炖了鸽子汤，睡醒就能喝了。”
阿兰谢过她的好意，上楼洗漱过后陷入了沉睡。
明楼下班之后得知这种情况也是摇了摇头，对阿诚评价道，“这孩子这么倔，折腾的还是自己。”
之前都劝她不要去，毕竟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呢。
明诚好笑地回他，“是谁经不住阿兰卖乖讨好的？”
一句话把明楼噎住了。
他有些怀疑，“我有这么心软吗？”
外面人都说他是冷酷无情的代表，很凶的！
“你说呢？”明诚挑眉反问。
你在家里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
天天在家里说，这个家我还是说了算的，哪一次说了算了。
明楼扶额叹息。
“你们一个个都是来克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嘛。”
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什么样，他就算清楚也没有办法呀。
“你们几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大哥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放下。
转眼年关临近，时局虽依旧动荡不安，人们心中却仍怀有家人团圆的期盼。
大姐这几日叹息多了起来，阿兰的心里也觉得不好过。
想想眼下，大哥和阿诚忙于工作，明台在外读书，大姐打理产业，自己也须专心课业。
好在学校顾及到各种情况，已经早早放了假，阿兰才有时间带着阿香更换陈设，好让家中添些热闹的氛围。
饭桌上大姐却提到了另外一件事，阿诚养母桂姨来信想要回到明家。
大姐心软，知道为人父母的不容易，想要大哥劝阿诚同意。
理所当然的，大哥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阿诚的脾气大家都明白。
“我也不同意。”阿兰清楚表明自己的意见支持大哥。
“便是一开始做错了事情，就因为受苦可以轻易原谅吗？”
虽然当时阿兰年纪还小，也是见过遍体鳞伤的阿诚的。
她也明白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大人的行为意味着什么，越是来自关系亲近之人的伤害越是不容易轻易抹去。
看到大姐的神情有些动摇，她语气舒缓下来劝道，“如果大姐念及这么多年的感情，大可多给桂姨些钱或者托人照顾她，不是只有回到明家才行。”
看到两人坚决的神情，大姐也放弃了原来的打算，长叹一声，“当我没说，吃饭吧。”
明楼吃完饭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但是没想到早就有人在里面等着他了。
“你这是有什么事找我？”
看到自家妹妹脸上难得的严肃神情，明楼很好奇她想说些什么。
阿兰也很直接，开门见山道，“大哥，我想托你派人去调查一下桂姨。”
明楼的心一下沉了下来，“怎么突然想起这么做？”
桂姨的来信本以为是正常的书信，但是眼下妹妹这么重视也让他怀疑起来是否存在问题。
阿兰抿了抿唇，“桂姨的来信真假不知，我也担心她直接到上海逼迫我们答应，而且这个时机，大哥也应该小心谨慎为上。”
这个时机，明楼的眼神一时间锐利起来，但是对上阿兰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又变回兄长原本的温柔和善。
“我知道了，”压下询问阿兰是否知道自己身份的好奇心，明楼答应了她的请求，“我会多派几个人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既然要查，干脆查个彻底。很快便到了除夕这一天，从早上开始便是声声爆竹脆响，空气中弥漫着烟花爆竹燃放后的气息，地上也是片片残红，像极了朵朵鲜艳的花瓣。
晚上更是张灯结彩，红艳艳的灯笼挂了满街，到处飘荡着食物的香味。
阿兰和阿香正在准备年夜饭，准确来说是阿香准备，阿兰打下手偷吃。
直到偷吃的行为愈发大胆，阿兰被阿香生气推了出去陪伴大姐。
明镜正坐在大厅里感伤，这个除夕明台不回来就算了，明楼还带着阿诚加班不知何时回家。
突然外面传来放炮的声音，她带着阿兰赶忙推门去看。
深沉的夜色中，只有烟花散发璀璨夺目的光，旁边两道挺拔的身影并肩而立。
是刚刚赶回来的大哥和阿诚。
“你们两个不吃饭啦？”按下眼角涌动的泪光，明镜对两人喊道。
转过身来的两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齐声作揖道，“大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明镜欣慰回道，下一秒便被两人要红包的动作逗笑，“你们两个贵庚啦，还要红包。”
接下来更被大哥讨巧卖乖的一番话给哄得喜笑颜开。
阿兰看着哥哥姐姐脸上的笑也很开心，只可惜明台不在。
心里这么想，只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那我的呢？”
闻声看去，原本还在香港的明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手上还提着箱子，显然是刚赶回来。
他一边摘掉帽子一边喊，“我的红包呢，大姐？”
被这惊喜砸得晕晕的大姐开心地跑了过去。
这个除夕，终于还是月圆人团圆。
话说回来，阿兰感觉自己还看了一场大戏，明家小公子勇斗明家大魔王，来回的刺探让人哭笑不得，特别是大哥一句话就让明台脸色瞬变，不得不说一句厉害。
但到底大哥还是透了点底，“你记住，到哪里我都是你大哥。”
“到哪儿都是？”
“到哪儿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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