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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交锋(二)


  「前情提要:黑沙湾前突现丘石,上面果然有人等待镖队来到。一子落错满盘输,陆立川心神陷入迷惘;倒是镖队其余人振作非常,挺枪阻挡。而李拓一马当先,绽开鸢末刀。」

  ……

  ……

  鸢末刀哪有消退意,伴着清风,继续斩敌。

  居高临下的李拓果然朝着丘石战鼓间的杨还斩荡而去。

  杨还犹在震撼一刀破唐赞,待得意识到李拓又向自己突进,其实已迟慢了些许,只得摆开两臂,双槌如似慌乱起,正反敲拨于向阳红炎鼓。

  初时擂鼓三两声,恍若小雨溅屋檐。

  鼓点轻浅如雨丝,将丘石前一步的沙砾全然“浸湿”,继而轻盈的鼓音令“浸湿”沙砾缠绵勾结,立时在拧成了一条鸿沟、战线。

  而鼓与刀、杨还与李拓便要在这一线之间争其锋、显神通。

  眼见李拓携刀口猛烈坠落,杨还“镗镗”擂在鼓面,鼓音溅动;与此同时,结成一线的沙砾随着声音有了悸动,宛似璀璨烟花,依次炸蹿上高空。

  第一缕沙砾烟花直扑李拓心口。

  谁都会以为空中之人无疑闪躲,可疾风流的「风流百转」心诀却偏偏能教人凌空而动。

  李拓脚踩在风中,用出第一个折扭,迅疾落坠的身子竟是蓦然拔升足有一尺,几乎是平行将突袭的烟花闪躲。

  第二次转折紧随其后!

  但看他莽腰摇晃,身形陡然动荡,速度之快令他化作一抹残影,竟接连而来的烟花或者错脸、或许擦肩、或而掠腿、或是贴足的全然避让。

  人与刀,向着杨还的额面,一并落下!

  杨还哪里能想到只消一个眨眼,生与死的距离就已入额头与刀口的距离一样,只剩七尺;胆边陡生寒霜的他,哪里还敢再托大?

  双槌已然不敢再作雨点,前槌“轰轰”如惊雷,后槌“啪啪”若冰雹,惊雷冰雹错杂响,咆吼震啸在黑沙湾上。

  鼓音的磅礴还只在其次,丘石一步前的那线沙砾无疑再被引转,层层叠叠向上结作一面屏障,强硬坚韧地朝向泼落的五柄刀口迎撞!

  李拓亦不会退让,正如其师魏南征说的那样,“刀是断刃之器”,若不具断尽天下的勇气,也就领悟不得独属自己的凌厉刀意。

  不论眼前的屏障有几寸薄厚,他都要凭一刀之威将它们斩绝、断去!

  “嗤——”

  那是刀与沙持续不间的摩擦声息。

  套着皮革的刀口激烈地斩在重叠累积的沙屏砾障里,碰撞的响荡让周遭的砾刺棱锥再度掀起!

  遍地的尖刺阻止不了爬起的唐赞仗着断剑带领另三个大汉向镖队冲锋。

  于是两拨人群彻底开始了以眼对眼、以牙还牙的交锋。

  刀口在沙屏砾障上猛烈地切割,逐渐就有碎屑溅落,全力旋斩的鸢末刀真真切切地在完璧的屏障上砍出了一条裂缝。

  只消分毫的裂口,就可以让刀子穿透,何况是一整条破缝!

  当屏障再无以阻绝后,刀距额头已只剩五尺。

  有的冷汗从杨还脸颊滑落,有的冷汗由杨还背脊冒透,衣襟被打湿一片,心弦不由地颤动。

  他赶紧憋足一口气,放任双臂膨鼓青筋,宣泄着强烈的力道,一槌一槌不歇地向鼓面砸去。

  敲响的分明是战阵上的名曲《将军杯莫停》,其声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又一层沙砾宛若海潮一般,欲把刀口推阻、倾覆。

  将军何时杯不停?无疑是在衣冠冢里吊唁死去的百万兵!

  曲调里尽显悲痛莫名,仿如一只只手,拉拽着李拓的弯臂,令本就失去锋刃加持的刀口难再斩进。

  这时,李拓倘使躁急,若是乱心,便要落入下风;可他分明还有余力,瞳孔猝然缩紧,莽腰再次折起,赫然使出「风流百转」的第三转。

  顷刻间,浑身速度陡然加快,令无刃的刀子也变得削金断玉一般锋锐。

  曲调里的悲切再难妨碍人心,鸢末刀决然破入三尺之地。

  杨还当然得再次作出反应,鼓声由先前的郁郁变为密密,每一槌都激昂高涨,每一敲都血脉喷张,却是一曲《黑云摧城破敌兵》,其势像铁骑突出刀枪鸣。

  沙砾不再是屏障、海潮,而已成了一片漆黑乌云,乌云盖顶罩刀兵。

  鸢末刀又被罩截在其里,虽能存存渐进,却也在一点点的消磨中,耗尽了刀上的锐利。

  李拓当然不会让对方得逞,合拢的双指朝着鸢末刀旋斩的方向猛烈迸去。

  由南而来的风芒立即摧在刀身上,推着五柄刀将最后那层乌云斩得分崩离析。

  眼看刀口已在额前一寸,杨还只得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抗拒!

  他以鼻腔竭力吸气,迅速经由丹田后,作「虎狮怒吼」,震慑苍穹。

  因为这声怒吼,坠散于空的沙砾又露出了尖锋,一股股砾刺棱锥奔着丘石中的二人扎去,一个不慎,就要将要害穿透!

  李拓眉头大皱,固然有以命换命的把握,刻下却远不到穷竭权力亦无用的时候。

  没有分毫迟疑,他选择了退脱,刀中的刚猛化作了轻柔,在沙砾柔韧一拨后,借着反作用力退回镖队中。

  尖锐的沙砾同样没有放过杨还,“砰砰砰砰”,接连数响,却未把他扎透,衣衫破烂后,当然有甲胄套在其中,上面烙着深深浅浅的坑洞。

  幸亏李拓没有执着,否则已然死在对方布设的陷阱下。

  身后的战局也乱作一团,但见众人虽全力相搏,可毕竟脚下桎梏,至少有六七成的本事被封锁,难免左支右绌。

  其中,姜迪尚能仗着旗杆的寸长存强与一汉子周旋相当,有几次更是险些把对方挑落在地上;而六名趟子手却在两人的逼袭中情况不妙。

  虽说他们形成了阵仗,可原本的流转、补位却因为沙砾会蹿刺的关系,无法及时跟上;披甲的两个汉子更是故意利用这一点,不断在六人当中制造凶刺险锥,闪开沙子的同时,还要避过二人手中的铜刀、银枪,自然仓皇失措。

  就连经验老道的朱绍聪也不经被踹中一脚,重摔在地,却来不及滚躲,立即被砾刺戳中了腰,好在他到底是将要害给扭开了。

  脱离在阵仗外的李宏帆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正教他掣肘的并非沙砾,反倒是陆立川。

  陆立川还是一副魔障之样,倘使没有李宏帆的几次扯拽,恐怕早已被棱锥开膛;刻下当然不敢再教他坐在地上,李宏帆只得一手抓住教自己不止高一个头的对方,一只手提着竹枪抵挡唐赞以半截断剑轰出来的「野球拳」。

  后面马车上的肖先生当然心焦,看着前方危局,自然极想帮忙;可他的职责又是守护车厢里的瞿琅,一时间进退都将愧疚心肠。

  他眼睁睁看着唐赞的拳头即将钉入李宏帆的肩膀,哪里还能忍耐得了,几乎就要提膝奔去救难,忽听一个声音响彻在黑沙湾。

  有人道:“我来!”

  望了身影,自然是李拓回身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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