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英雄的逝去

半个月后。

        迦纱和叶落无风来到洛里城。

        自从那天托拜厄斯将军一死，洛里城的人就拿起武器推翻了在这个地区专制的统治，宣布为独立存在的自由之地。奥特国出动了以纳什将军率领的骑士团为主的两万人军队来剿灭他们。在这场艰苦的奋战中，洛里城这个区区弹丸之地，却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久攻不下。迫于伤亡过大，纳什用了一个不为人称赞的手段，花钱买通了城里的一伙人作为内应，烧掉了货仓里的粮食，最后城里的百姓全被活活的困死。当他们破开城门，查看这些人尸体时，竟意外的发现大多数人都是老人和小孩，原来年轻人在固守城门的时候一早就战死。洛里城不愧为英雄之城，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面都流淌着战斗的血液。

        这座浸泡在鲜血中的城堡被奥特的军队收复回来后并没有占领太久。在大雪夜里，一场不同寻常的风暴袭击了这里。在风暴中隐约出现奇形怪状的怪物们，它们手持大斧、长剑，身体就像坚硬的冰块一样破碎后又会重新长出来。面对这些异种生物，人类从未有过作战经验，因而败阵逃出城堡。寒冰怪物占据在这个地方吃完了城里储存的食物后，就无法获得补给，饥不择食转而盯上了活着的生物，连秃鹰也没能幸免于难。最终它们盯上了附近的小镇村舍，用手里的武器逼迫着人们为他们服务。洛里城已然变成一个无人居住的空城。

        因为城内的气温相对暖和，所以雪并不是很厚，房屋的檐角处结了一排很长的冰条，雪继续下着，太阳出来后冰冷的光芒洒在地面上，泛起血色的光泽。在艾尔斯广场上旋转的风窝中，有一个陷入地面的圆形空地是没有落入一片雪花的。这个圆形的魔法阵中心模糊可以辨出一个扭曲的图案，就像一个狰狞的人脸一样，对着十字架在笑。烧死伊戈尔和赛琳娜的两个十字架还在风中“吱呀”摇晃，他们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在凛冽的寒风中，木桩下面散落了几枚折断的铁钉，某位好心的市民做了善事，安葬了这两人的尸首。

        至今仍然可以见得洛里城上空聚集着的云海，这种奇异的天象给人一种天崩的感觉。是天神为英雄的逝去而垂泪还是令有启示，它在等什么人或者是呼唤某一神秘力量的觉醒？悬浮着的云层非常厚重，巨大的飓风群落向地面不断靠拢，仿佛天空改变了颜色和大地融为一体。狂风降下数条闪电，气温顿时降低，水雾和云层混合在一起，遮盖住了周围的景物。不知从哪个方向传出了水花拨动的声音，广场上弥漫着的冰雾像湖水一样清澈见底。女子沙沙哑哑的歌声飘扬在空气之中，点燃了圣战的火炬。

        叶落无风注意到十字架上有一根长长的金发，他用手捡起它放在眼前端详。突然这根头变成一道金光飞入天空的那团漩涡中心。云层深处便亮起圣洁亮光，露出一个虚幻的女人的笑脸。

        迦纱的额头亮起一道金光，一只金晃晃的眼睛划破皮肤，从肉里钻出来。他说：“风暴女神觉醒了，是洛里城里战死者的精神唤醒了她沉睡的意识。”

        叶落无风说道：“没错，她从沉睡中醒来，获得了真正的自由。那是丘比特之眼！界神，你准备好了要打一场恶战吗？”

        “信心十足！”

        “那我们就让躲在毕塔城的寒冰王尝点苦头吧。”

        风暴女神的威怒——丘比特之眼是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她已经为了这场意义非凡的战争做好牺牲的准备。她俯视着大地，将自己的灵魂隐藏在人类的器物之中。自从她在众神的权利斗争中失掉肉身，便只能以虚无缥缈的精神形态出现。她将自己的灵魂隐藏在叶落无风的无刃剑中，成为他作战时的武器。如今远古之神塔亚玛特火焚后留下的一根头发竟然无意成为她重塑身形的契机。在接下来远征中，她会陪同伙伴一起克服重重困难，与人类战士出生入死，直到战胜寒冰王。

        天空有一只老鹰盘旋着。

        梅丽莎还是像往常一样下着大雪，冷风吹在人的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疼。维基把怀里抱着的兔子放在地上，放它回到家乡。

        普里西拉先知弓着腰在后面看了很久了，她把手里的皮袄披在维基的身上，对她说：“走吧，他不会回来了，我们可还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马上去做，戴安娜大祭司正在等着你呢。”

        老鹰尖叫了一声，朝着地面逃走的兔子扑去。

        维基仰着手大喊：“鹰呀鹰，你若是伊戈尔的话，就别吃了那只兔子。”

        老鹰在空中转了一圈，果真飞走了。

        戴安娜侧着身正躺在神龛下面假寐。她听到连续不断的脚步声走近后，便呼喊着侍从官的名字。加农神庙的四位神官，即是有着天使之翼之称的四大使徒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戴安娜派去派出去执行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无奈她只有自己站起来，去接见一下远途归来的客人。先知坐在蒲团上唑着一袋烟，小维基双手端着一杯鹿奶坐在火炉旁，小心的暖着身子。戴安娜解开布帘，带着一股烛香的气息走进来，她提起长袍坐在维基的旁边，两脚交叉着来回搓动。

        普里西拉说凝神望了她一眼，从嘴里吐出一口烟，说：“不穿鞋子会冻坏你的脚的，你应该向国王提议多要些炭火，连神居住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冷。”

        戴安娜说：“我们是在别人的怜悯下生活着，对于梅丽莎人没有贡献的就像这山上的雪一样没有两样，即便是祭司本人也不可以一直佩戴过去的荣誉。”

        先知说：“人们的信仰在凋零，一个伊戈尔王就足以令所有人斗志激昂。”

        戴安娜说：“所以您总是自有主见，维基也是你派去跟随他的吧。”

        维基不可思议的望着大祭司发光的脸，舒了口气，接着喝杯子里的鹿奶。

        戴安娜笑道：“看来你对他寄予的希望过大了，最终他还是无法背负着屈辱回到这里，向他那样自以为是的人只能与失败结下姻缘。”

        “你对他的成见很深呀，我都快要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来神庙祈愿。”

        戴安娜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她说：“问这个干什么，被魔鬼遮蔽眼睛的人没有资格踏进这座神庙。”

        “你应该知道魔鬼潜藏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我们尽可能的使自己变得强大来战胜恐惧，可是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也被魔鬼虎视眈眈的盯上。伊戈尔王一直都在努力去做，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战胜了恶龙法纳，杀死了不死神鸟，因而也就触碰了神兽的诅咒，将会在获得荣誉后遭受无比巨大的痛苦。一切的挣扎都是在因果必然律之下进行着，这是天神为在实现他的预言所做出的选择。”

        “是神谕吗？”

        先知咳了几声，磕灭烟头，坐起身围在火炉旁，从衣袖里面伸出来一根冰羽毛。她眯缝着小眼睛说道：“在六芒星的图阵中，诞生出第六位天使之翼的拥有者。他是缔结世界的窗口，开启另一扇门的钥匙。”

        戴安娜不屑的笑道：“另一扇门？黑暗之门已经打开，满世界乱跑的异族人给这处安身之所带来了毁灭的种子，另一扇门又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没有人会知晓不可知的事物背后隐藏着什么，只有希望从潘多拉的魔盒里飞出来的那刻，答案才会揭示。你现在所做的不正是一步步的通向圣域吗，我听说四位神官被你派去海之国执行任务，难道是取所罗门之柱？”

        火炉内的劈啪一声作响，一束火苗窜出来化成无数星光，被冷风吹散。戴安娜捡了一块木炭放进去，夺走维基手里的银杯，提醒她喝太多的话晚上会睡不着觉的，然后她注视着燃烧的火苗说道：“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总不会有错的。”

        先知起初是一脸惊愕，转而就被一种从容不定的笑声取代，她说：“你是一个有远识的人，从小我就发现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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