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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新年快乐


高速路上,侧翻的车冒着黑烟和刺鼻的气味。

        乔臻站在不远处,隔着破碎的玻璃,看见叶怀笙满脸的血,困在车里,昏死过去。她拼了命地冲过去,疯狂地叫喊着想要打开车门,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

        叶怀笙的脸看上去毫无生气,甚至不知道是生是死,乔臻急得满头大汗,周围空无一人,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有用。

        “怀笙哥哥!”

        猛地惊醒,乔臻叫出了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缓和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发觉刚刚的场景都是一场梦。

        乔臻深吸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床上起来。

        天还没有亮,室友们没有被吵醒,还在熟睡。但乔臻却没有了任何睡意,梦中的场景像是就在眼前发生一样。

        蹑手蹑脚地去水房洗了把脸,乔臻披了件外套站在走廊的尽头沉默地看着窗外。

        那天的“再也不见”后,乔臻没有再去找过叶怀笙,偶尔补习下了课会买些吃的喝的,放在门口便悄悄离开。

        见到又能说什么呢?线都已经划得这么清楚了,再跃一步雷池,都是伤人伤己。

        乔臻叹了口气,恍然想到,两年前叶怀笙出事的样子是不是和刚才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血肉模糊,如同破败的布娃娃一样。

        他那么骄傲的人啊,被摧毁成这幅模样。一想到这,乔臻的心就揪着疼。

        眼看着已经十二月底了,北方的深冬冷得吓人,稍微靠近窗子,都能感受到从缝隙里流窜的冷风。

        看着玻璃上的霜,乔臻淡淡地出神。再怎么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快要过年又赶上了期末的考试周,她自己每天都复习到深夜,疲惫不堪,根本没力气思考。她也不敢去想,怕又触动到了记忆里某一个细枝末节,让她深夜里又噩梦缠身。

        紧了紧外套的领口,乔臻又站了一会,带到周身的恐惧和汗水褪去才放轻脚步回了寝室,但,一夜未眠。

        日子回到了从前平静,

        元旦过后,离除夕也不足一个月了。

        叶怀笙平常打工的酒吧客人不少,事多如牛毛。

        偶尔还有些喝醉了酒挑事动手的,叶怀笙也早就见怪不怪,受伤打架他也都习惯了。工资不少,但除去租房子和生活上的杂七杂八也攒不下什么。

        快过年了,叶怀笙坚持多上了几班,连着一周都没睡过整晚的觉,一直到小年那天才拿着加班补贴回来。

        压力大,困意很浓,叶怀笙放下买回来的年货,强撑着想要吸支烟清醒清醒。

        “快过年了,也不知道臻臻这孩子回家没有,一个人跑这么远来上学。”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乔臻,张姨老是念叨着,能看的出来是想得很。

        臻臻两个字像是细密的针,猝不及防扎一下不见血却很疼。叶怀笙本来已经准备点火的手停滞了几秒,把抽出来的烟又放了回去。

        算了,不抽了吧。

        “肯定回家了,你别操这个心了。”叶怀笙连续熬了这么多天的夜,疲惫得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怀笙衣服也懒得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揉了揉太阳穴。

        外面下雪了,冰冷的天,受过伤的手总是会疼得厉害。

        叶怀笙闭上眼,攥拳的力气也没有。今天,似乎格外疼,钻心刺骨,像是怕了无数小虫,又涨又痛。

        疼痛会带来更多的坏情绪,叶怀笙沉重地喘息着,去抽屉里找止疼片,一不小心,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也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捡起了一粒塞进嘴里,没有水干巴巴地往下咽。

        苦涩得让人反酸水的味道在口腔里久久挥散不去,沿着喉咙划过的地方都有难以忍受的苦味。叶怀笙扯了被子盖在身上,握住自己受伤的手,微微用力,煎熬地等着药效发作。

        墙上的分钟又转了一圈,天黑了下来,小年夜的气氛随着暗沉的夜幕越来越浓。

        疼痛过后,额头鼻尖都是汗。

        房间里没有开灯,叶怀笙强撑着困意爬起来,将地上沾染着灰尘的药片又收拾起来重新放进了药瓶。

        张姨早就准备好了饺子,见叶怀笙的房间没有亮灯,以为他是睡了,便没有叫他,小心地帮他温着。

        “起来了,赶紧吃饭吧。”

        两年的功夫,张姨也憔悴了不少。从小到大陪着叶怀笙最多的人,一转眼也老了。叶家倒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张姨还在。

        叶怀笙接过碗筷,沉默着没说话,吃着饺子。

        吃过饭,叶怀笙把这些天加班的钱拿了出来,“张姨,快过年了,年货我都买的差不多了,剩下得也不多,给您吧。”

        “这孩子,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拿着这些钱干什么!”张姨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叶怀笙的脸,“好孩子,自己攒起来。”

        叶怀笙把钱放在桌上,“那就您帮我攒着吧,给咱们家攒着。”

        张姨拗不过他,把钱收好,嘱咐他两句注意身体,忽然转了话题,“怀笙,你是阿姨从小看着长大的,但阿姨岁数也大了,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你得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

        “张姨!”叶怀笙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张秀萍的话,“大过年的少说点不吉利的话,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叶家的变故之后,叶怀笙已经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什么都没有了。张姨是唯一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张姨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答案是,张姨也不在了,他活着的意义也就彻底没有了,可以终止了。

        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叶怀笙现在已经觉得很累了,好好的姑娘都应该跟着好人一起憧憬未来。而他不过是在熬着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卧室外传来了收拾碗筷的声音,大概过了几分钟又重新安静下来。

        夜深了,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滴水成冰。

        年关将至,返乡的人拎着行李行色匆匆。

        回成都已经快两周了,邵云霞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是明显看得出是关心的,嘘寒问暖是没有放在明面上,但乔臻能理解,也能感受到。

        在成都,乔臻也没什么朋友,成日成日地在卧室里也不出来,除了学习,更多的时候是发呆。

        不知不觉,也就到了除夕。

        邵云霞夫妇这边的亲戚不少,乔臻穿上邵云霞提前准备的衣服,跟着他们去亲朋好友家吃年夜饭。

        电视里春晚正热闹地放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景象,欢声笑语围绕在乔臻周围,美好得不太真实。

        可一圈亲友,她都不认识也不熟悉,除了回答他们一些近况和学习上的问题,根本无话可说。

        乔臻坐在一边又待了好一会,才争得邵云霞的同意去外面转转透口气就回来。

        早些年,市区就不让放烟花爆竹了。

        乔臻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看着城市各处张灯结彩的万家灯火,半点归属感都没有。

        养父母对她算不错了,可漂泊的太久了,她已经不知道哪里才是家了。脆弱敏感已经成了她包裹在最深处的保护色,似乎碰到棉花都会害怕受伤。

        “嘶!”打火机点燃了一只仙女棒。

        乔臻看着小小的火花扑闪着炸开,有些出身。

        在叶家过得那些年,每次除夕,叶怀笙都会带着她出来点仙女棒。

        没有盛大的烟花,但仙女棒点燃的瞬间,足以照亮那时候的夜晚。

        小小的光圈扑闪着燃烧,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即使光芒很小,时间很短,却完全可以许一个愿。

        透着闪光的火花,乔臻又看见了叶怀笙笑着喊她臻臻的脸,温温柔柔,一笑起来,还有小小的梨涡。

        仙女棒燃烧完了,乔臻举着烧干净了棒想了很久,掏出手机,终于还是拨打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盲音透过话筒,听得真真切切,长得让人心慌。

        成都的冬天也好不到哪里去,湿冷湿冷的风直往人骨子里钻。

        除夕夜,到底是个浪漫的节日,因为它象征着新的开始,象征着团员,象征着所有的美好。家家户户都关起门,享受着团聚。

        月色真好,如果他在身边,或许会更好。乔臻的眸光随着盲音快要结束黯淡了几分。

        接吧,接吧!

        乔臻默默地祈祷,她已经快要耗光的勇气,只能再支撑她打着一通电话了。

        “喂”

        快要熄灭的火焰,被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重新燃起来。

        乔臻愣在原地,脊背都变得僵硬,咕哝了半天,应了一声,组织的话已经忘记了。

        叶怀笙那边迟迟听不到下文,但却始终没有刮掉电话。

        迟疑,退却

        让每一个字都变得需要考量再三才能说得出口。

        “新年快乐!”

        叶怀笙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耳朵,像是朝着乔臻心里温柔地开了一枪,又暖又痛。

        “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大约是零点,市政府的烟花一瞬间升腾,大朵大朵地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炸开,美得让人心动。

        光亮的瞬间,映衬着眼睛里的一片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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