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今日依旧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断在了山牛村可能还活着这一条线上，至于带他们走的人是谁，又为何没有人发现什么地方多增了几十口人，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秦雪川想着克瑟琳的话，所以回去的比前两日都早许多，他才到门口，就见到克瑟琳施施然走出来。
今日她穿着一身黛绿配浅白的外罩，跟往常亮眼的打扮大相径庭，但却显得更端正稳重。
“秦大人，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你刚回来我正好出门。”
秦雪川把马绳交给衙役，没接她不着调的话茬：“小姐，是现在就过去找宋大人吗？”
“嗯，秦大人可有时间？”
秦雪川只点头没说话。
宋玉堂的府邸虽与州府府衙不在同一条街，但也相隔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坐马车或者骑马才一半时间不到。
宋玉堂今天是休沐，听见下人说有客来访，他不免好奇这两人来找他有什么事。
“秦大人，玄月小姐，有何要事还要亲自前来？”
秦雪川回了一礼，示意他去问克瑟琳。
“能劳烦宋大人把您夫人请来吗？”
宋玉堂更奇怪了，他与秦雪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迷茫与疑惑。
“能否告诉在下叫我夫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克瑟琳简短地回答道：“宋夫人心地善良，我这件事可能要宋夫人才能办到。”
宋玉堂拧着眉头见克瑟琳不打算多说，便只好喊人去把自己妻子请过来。
宋夫人来得很快，但为了见客还是稍稍打扮了一下。
她进屋时看见克瑟琳和秦雪川两人时愣了下，自家夫君只说客人来访但没说到底是谁。
宋夫人明媚灿烂地笑道：“夫君还瞒着妾身不说客人是谁，早知是秦大人和小姐，妾身就喊人准备些好吃的，万不会怠慢。”
“夫人客气了。”
等宋夫人落座，克瑟琳假装从袖子里拿出一摞纸，其他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厚的一摞纸，她那宽宽松松的袖内袋真能装下？
克瑟琳把资料分成两份，一份给宋夫人一份给宋玉堂。
“宋大人，我有一个建议您要听听看吗？”
宋玉堂点头，他倒是想听听这位从京城来的‘仙子’有什么高见。
虽然从京城的来信中交待过要照顾好这位仙子，更要当座上宾。但就上一次接触来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看过南阳的资料，由于它的位置处于潜江中下游，所以每到雨季都会有洪涝的发生，这几乎是年年都会发生，只是有严重与否的区别。”
“每一任太守都想过办法，也修建过水坝——堤防，但都没有成功。暂且不提它其他因素就说水坝本身的原因，堤防每次都是不到雨季就会自己瓦解，想必宋大人您比我更清楚这个原因。”
宋玉堂听得有些惊讶，他点头承认道：“以前为了修这几个堤防真是劳民伤财，但就算是先帝派工部大臣过来亲自监工修出来的，也会有开裂的情况，所以就别提能挡住洪涝了。”
克瑟琳示意他看资料，“我想说的很多东西都在这份资料里，关于材料的选用和配比设计，每年洪期水位分析所需要建设多大的堤防，以及堤防的功能和位选址我都写了一份资料。”
宋玉堂连忙去翻，然而越看越惊愕，里面所说的内容果然无比详细，而且每一个建议后面都有写这样做的原因，并且……还有很多他都不知道的数据。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克瑟琳，眼神中既有激动也有怀疑。
“小姐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光里面说的堤防建立是哪一年花了多少银两里面有哪些是多余支出的等等这些数据，他都没有这么清楚。
这些东西是会记录在册，但绝对是保密的。
“这个大人何必要问？”克瑟琳侧头看他，没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后面是图纸，主要是依靠潜江中心自有的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等三处围绕设计，大人可以写折子给凌澈……皇上让他安排技术人员过来。”
知道的东西这么多还直呼皇帝的名字，秦雪川抿着嘴唇，面色凝重。
似乎比想象中还要神秘莫测，她到底是来自哪里？
宋玉堂没再看资料，而是用充满怀疑语气的问道：“玄月小姐，是想做什么呢？”
无缘无故准备这么一份详实可行性看着很高的资料，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克瑟琳同样好奇地反问他：“宋大人觉得我想做什么？”
宋玉堂就是猜不出她的用意所以才有所怀疑，但她给出的这份资料实在太让人心动了，如果真的修建完成，那就是名传千世的事并且也能造福天下百姓！
宋玉堂不仅是官还是一名读书人，对这种既有政绩还有可能在青史留名的事自然心动。
不管克瑟琳到底在想什么，但确实百利无一害。
宋夫人正在翻看自己的资料，但并不是和自己夫君是一样的，里面写的是一家居养院，主要是针对孤寡老人、妇女、孤儿的居养机构的。
里面同样很详细的写了这个居养院该怎么运行和这样做的意义。
克瑟琳深知无论社会发展到何种地步，小孩被遗弃的事永远不会停止而妇女和孤寡老人同样都是弱势群体，更何况现在这个法律制度还没有特别完善的地方，这种事情会更多。
宋夫人只大概看了下这家居养院的运行流程。
主要是依靠官府，为收养的弃婴雇佣奶妈，每名奶妈每月支付报酬6贯钱，5斗大米；居民如果愿意领养一名弃婴，及幼局将给予抱养钱4贯钱，大米5斗；然后每月资助钱2贯、米3斗，直至孩子七岁为止；而孤寡老人和妇女会给他们提供食宿，并可以在居养院内通过做手工活等一些简单的事情，来赚取钱财。
她有些不解，看他们暂时停止交流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姐，您这么做对我们……不，官家又有何意义呢？”
“当城池发展到一定时候，就会追求城内稳定平和，居民安家立业才能体现领导人的的治理有方。南阳在发生灾害后总会接收一部分逃难过来的百姓，据资料记载，有一年灾民过多，州府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导致城外死伤无数，差点发生暴动，宋大人我说的对吗？”
宋玉堂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错，这是当时无奈之下做出的决策，也是为了保证城内百姓的安危。
“宋大人如要修建水坝，就会提供工作岗位，城外那些青年壮汉就能有力可用。宋夫人建立居养院同理，而且也能照顾城内百姓，街上少了乞讨者，城内少了盗窃者，青史盛名功德牌坊……”
“说来可笑，西城内不准乞丐进来，但西城却是有钱人最多的，他们会为了生存跑来西城，西城为了不影响市容而驱赶。于是西城所见所遇皆是平和繁荣，而北城却是另一番景象，这算不算是一种欲盖弥彰？”
“小姐严重了。”宋玉堂觉得克瑟琳在讽刺，但是她的语气又很平和正常，似乎就只是在陈述事实。
“秦大人也在，他是钦差，他能上奏禀告皇上，我想消息应该很快能传回来。”克瑟琳看着秦雪川笑，“宋大人可以等圣旨来了再考虑。”
秦雪川没有说话，但颔首算是认同。
宋玉堂与宋夫人又翻着资料问了些问题，等到晚膳时间，两夫妻留他们吃晚饭，克瑟琳婉拒了。
走出宋府，秦雪川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克瑟琳见他忍了那么久才问，十分听话的做了一个吉祥物，发了善心，诚实道：“我人美心善，看他们可怜，而且根据历史角度来看，这样能减少犯罪率。”
“只是这样？”秦雪川不信。
“当然，也是一种交易。”克瑟琳轻笑一声，“大臣在朝堂上骂我是妖女，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秦雪川的政治敏锐性并不高，但他聪明，从克瑟琳这么说的意思来看，起码是有威胁的。
“凌澈在祭祀当天突发大火，如果我没出现，他大概率非死即伤，那他还有资格或者命坐上皇位吗？但是我救了他，那幕后之人没有得偿所愿自然得另寻借口，我是妖女，凌澈又能是什么呢？如果天下百姓认定了这个说法，凌澈自然会下罪己诏，到时候，他就会退位让贤给最有可能坐上皇位之人。”
“这样的皇位干净又牢固，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才是真正天子。而凌澈……不为天所容，所以才有妖女降世引来祸端，想要覆灭历国。最终也不过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你们不信神，却会依靠□□义去做任何事。”克瑟琳想到了她二哥，也是一名心机深沉的政治家老手，不玩还好，玩起脏手段，敌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这一出妖女祸国的把戏，她都能看出来，只能算是小儿科吧。
秦雪川没料到克瑟琳会说的这么简单直白，他警惕地往四周瞧，幸好现在人少，她声音也很轻，但他还是慌得想要说一句闭嘴吧大小姐！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严肃道：“小姐，不可妄言。”
克瑟琳没忍住笑出声，“是你要问呀。”
“我没问这个。”秦雪川才不接她莫须有的罪名。
“这不是前情提要么。凌澈和我商量，我看他可怜就说我会帮他。”克瑟琳点了句秦雪川，“你上报过去，凌澈应该在等你的消息了。”
秦雪川不问这个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克瑟琳冲他轻眨右眼，抛了个媚眼过去：“因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那小姐对山牛村可有看法？村人都去了哪里？”秦雪川故意使难题。
“你想找人？有画像吗？说不定我能找到哦。”
却见秦雪川真的从怀里拿出两张画像，是根据卖货郎提供的线索画的，他见过山牛村人，经常打交代，要论熟悉，现在除了他没别人了。
克瑟琳打开看，画像还挺真。
“一号。”
“是的，主人。”
秦雪川见克瑟琳就看一眼，也没要画像，从鼻息发出一声冷哼。
“秦大人，你这态度可真让人难受。”克瑟琳叹息道，“一点也不像你平常的样子。”
秦雪川默不作声，克瑟琳便也不调戏他了，看来今天是真被刺激深了。
“小姐！”
克瑟琳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啊，是那个叫莹莹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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