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爷懊悔最后一个亲人离世

走到井边囡夫人又是打水又是洗菜，菜就是普通的野菜和野菇子，边洗还把有毒的挑拣出来。这番普通农家女子般的贤惠样子，看的树上的少年眼皮一阵抽搐。

        树上的人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家夫人什么时候会做的饭，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说要去故地重游的夫人，游到了农家院里当农家妇人！

        等树上的人神游回来之后，就看见自家夫人在井边向自己招手，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的心里毛毛的。

        抱着树慢慢蹭到墙院上跳到院里，挪到囡夫人身边，拧着眉头看着自家夫人。

        “哎呀，这是什么表情，告诉你件好事。”囡夫人伸手就在人家头上一顿乱揉，“你们要有小少爷了。”

        “小少爷？就那傻小子？”古里震惊不已，那小子平平无奇夫人是怎么想的？

        囡夫人点点头:“以后叫少爷，再没个规矩，小心我罚你。”

        “夫人啊，这就只你在这里择菜做饭的理由？”少年指了指石桌上的菜篮子。

        囡夫人一翻白眼道:“古里你这还真是狐狸脑子，那孩子还有个奶奶，等他奶奶西归，这个傻小子不就是我的了。”边说边戳了几下少年的脑袋。

        “哎呀，”古里护住自己的脑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囡夫人，没看几眼就卸了气，“好吧好吧，我就是不懂，夫人你开心就好，你老说要给我们带个少主回来，我们也是开心的。”

        古里就是那天柳琏脚边一闪而过的狐狸，修行了三百年跟着囡夫人两百年，看着囡夫人独自一人两百年。

        “你也莫要总是一副狐狸样子，在山上蹿来窜去。”囡夫人一脸嫌弃。

        古里看了囡夫人一眼，心里嘀嘀咕咕一阵，还是乖巧的点头称是。

        “这样才对。”

        说完囡夫人拿起菜篮子进了厨房。

        张叔一直心不在焉，看着进进出出搬货傻小子，心里是万分的纠结，这孩子带了，她奶奶怎么办，不带他自己又对不起当年孩子他爹对自己的帮助。自己和儿子都在人家手里拿捏着，怎么帮着小子说话

        今天张叔的烟抽的格外的快，柳琏也一天无话，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要说话这样比较好，可是又好难受。

        “张叔你又和我张婶吵架了？”

        中午休息柳琏凑到张叔身边，手里是店里中午给他们这些工人提供的杂粮面馍，柳琏特意抢了两个，把其中一个塞进了张叔手里。

        “傻小子，你自己吃张叔不饿。”把馍又推回去，继续抽着旱烟，“臭小子不盼这你叔点好，谁吵架了。”说着还在拍了柳琏头一下。

        “那叔你这是咋了，你都抽好多烟了。”委屈的啃着馍馍，柳琏哼哼唧唧道。

        吧嗒吧嗒继续抽烟，张叔没法跟柳琏说实话，就算说也不是地方。

        趴在房顶上的古里表情有些古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家未来的少爷竟然是个没什么特点还和一堆臭哄哄的汉子抢馍馍吃的人。

        再怎么的也要像今天中午那个叫张玉岸的孩子吧，这个完全没有一点优点啊。

        没见张叔回答，柳琏就呼哧呼哧的啃着馍馍，想今天下午还有好多活呢，做完了自己要赶快回家，还要给奶奶做饭。

        一个下午，整整一个下午，古里就趴在房顶上，看柳琏背粮食。下午的太阳晒的古里几次都要睡着，还是打着呵欠硬撑着眼皮。他总觉得可能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他一定要尽在发现。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傻小子！

        “傻小子走了！”

        张叔一声大喝，吓醒了房上的古里，日头已经开始向西斜。再看柳琏已经拿起布巾沾着井水胡乱擦了擦脸，对着张叔就是傻笑这点头。

        一双狐狸眼眨了眨，好半天，古里才从房上爬起来。

        柳琏回到家看到囡夫人，才惊觉自己似乎忘了要把囡夫人带到镇上的事。慌张无措之下，硬生生的急红了脸，对着囡夫人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囡夫人早就做好了晚饭等柳琏回来，谁知这傻小子一回来，看着自己先是愣神，然后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看了这样的傻小子，囡夫人除了笑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等笑够了才道:“先进来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在囡夫人的笑声中柳琏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听了这番话如获大赦蒙头冲进了房间，坐在桌前就把脸埋进了碗里。

        一旁炕上柳大娘经过今天的事，思虑重的压在了心头，看了自己的孙子的傻样子，一时一口气就哽在了心头。难受的柳大娘只能靠在炕头大口呼吸，一双眼睛直看着房顶，她不甘心啊，她不甘心……

        柳大娘身上的死气更重了，在囡夫人眼中柳大娘几乎被黑气包围。

        放下筷子快步走到柳大娘身边，伸手为柳大娘顺气，好一会，柳大娘才大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这囡夫人。一滴眼泪从沟壑爬过，滴在了陈旧的被褥里。

        一旁的柳琏早就吓傻，站在一旁看着不知所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空白。

        柳大娘费力的向柳琏招了招手，柳琏着才扑过去，眼中写满惊慌。

        “琏儿啊……哈……奶奶给你说哈……”柳大娘喘到尾十分厉害，胸口的起伏十分剧烈，直挺挺的僵硬的躺在炕上，似乎在和什么抗争着。

        柳琏握住奶奶的手点头等奶奶说话，感受到手的温度，柳琏被柳大娘得手紧紧抓住，带着疼痛直冲头顶，柳大娘用尽力气说话，她已经听不见了，就连自己的声音是犹如嘶吼也不知道，“以……以后哈哈……你就跟着她……好好听话好好活着哈哈……一定要好好活着！”

        “嗯嗯嗯，奶奶我知道了。”泪水不经意间夺眶而出，柳琏直觉的自己看不见了奶奶，视线是那样的模糊，但是听觉和触觉变的异常灵敏，他听见奶奶在剧烈呼吸时发出的气音，感觉的到奶奶紧握自己手时的疼痛。

        囡夫人看这生离死别，是凡人再所难免，她看出了她的不舍和悔恨，也看出了她的畏惧她的无奈。

        “放心，妾身会照顾好他的，我妾身膝下无子，定当将他当亲生儿子来教导。”

        柳大娘看见女人和孙儿嘴巴开合，却耳边无声，纵使用尽力气再也不放心也于事无补，她恨啊，她悔啊，她怎么对得起泉下的儿子儿媳，浑浊的眼睛瞪着柳琏:“对……哈不起啊……”

        在最后嘶吼和一次胸口剧烈的震动后，柳大娘看着柳琏，睁着眼去了，依旧没有松开握着柳琏手的手。

        囡夫人伸手为柳大娘合了眼。

        柳琏趴在了柳大娘身上哭出了声，一个孩子再失去最后的亲人之后的嚎啕大哭。

        古里在窗外看着，心里忽有些不忍，自家的小少爷哭成这样怎么的也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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