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丁炎八面玲珑。他挂完电话招呼萧瑟，萧瑟，附近有间ktv，刚好是我哥们开的，已经给我们留了一个最大的豪华包，咱们现在去那哈。
然后似乎知道萧瑟要做什么回应，他堵住了她的话，这次你可不能不去啊，上两次活动你都没参加。我今天还有事情要找你请教呢。
说完一边要过来拽她的胳膊。
萧瑟点点头，绕过他，好的好的，我进去拿包。
秦卿看到她落座，转过脸来：萧瑟，电话没事吧。
没什么事情。
那就好。萧瑟，她轻轻咬一下嘴唇，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满场只有萧瑟这一个略熟悉的女孩子，她想去，但是有一点点怯意。
好。刚才也答应丁炎了。萧瑟对她笑了笑。她理解她的感受。
太好了。那一会儿咱们也挨着坐。她坐的靠她更近了一些，一手伸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似乎两个人的关系得到了同盟式的突飞猛进。
向来似乎都是这样的。秦卿这样的女孩子，容易吸引像林声慢这样的男孩子；而像萧瑟这样的女孩子，却只容易吸引像秦卿这样的女孩子。
16岁的时候是这样，29岁了，仍然如此。
萧瑟心里叹一口气，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林声慢望过来的眼。
这是他们这一个夜晚第一次真正的视线相接，萧瑟的眼神没有半分回撤，但也没有半分试探，她只是了然。
林声慢不大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萧瑟开始有了这样一双似乎让人无所遁形的一目了然的眼睛。
16岁的时候，在一开始，似乎还不是这样的。他想。
在16岁的南城，这个和北城截然不同的小小城市。
开学季伴随着缠绵不去的闷热，柏油路的沥青似乎被晒坏，踩上去有软糯的感觉。如云雾般笼罩在小城上方的葱葱郁郁的树，蝉鸣声无休无止。
弄堂里有攀爬的不知疲惫的蔷薇花，红的粉的白的，拼尽全力探出墙头来，只为捕捉那偶然来的，飘忽不定的一阵风。
南中是南城最好的中学，除了接收直升上来的本校初中的学生，对外只提供了不到100个名额，网罗整个城市中考排名最好的前100名学生。
萧瑟的初中在南城郊区的一个名叫丹溪的小镇，她是那所小镇唯一一个考进南中的学生。
正式开学报道在当天下午。萧瑟因为申请了学校的寄宿，所以上午早早过来就办完了入住手续。
和父母一起在学校外的小餐馆吃完了中午饭，目送他们离开后，她想还有时间，可以早一点先去看看教室。
南城虽然只是偌大省份中一个小小的地级市，但是南中的校园设施却远高于一般配置。
因为它几乎是整个城市最响亮的招牌之一。南中是国家级的示范高中，常年有省高考状元出自其中。
南中70年校庆的时候，来自全国各地顶级大学的祝贺函被裱成灯牌，密密麻麻摆满了整条中央大道。
是了，原先小小的老校区，在连续几年的扩建中，已经分为了一条宽敞笔直的中央大道相隔的东西两个半区。而每一个半区又都有各自独立的从北自南五六栋建筑。
宿舍在西半区的最北侧，而校门正门开在最南侧。萧瑟从南往北一路走，她还不确定高一的教学楼在哪里，在一个可往东或者往西的岔路口，她正在左顾右盼的犹豫，突然身边刮过一阵风。
是少年踩得飞快的自行车，然后同样在这个路口急停。轮胎发出刺耳的抓地声，一双穿蓝色仔裤的长腿先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再抬头，是一张笑得神采飞扬的脸。
正午的阳光刺眼，她的近视过了一个暑假看来又加深了不少，少年的面孔带着电影镜头的模糊感，萧瑟只看到他极黑的眉毛和眼睛，然后就是咧嘴笑的一口白牙。
他说，同学，你也是高一的吗？
萧瑟点点头。
太好了，我们是同学啊，你也打算去看教室吗？
萧瑟又点点头。
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萧瑟摇摇头。
那你跟我走吧，这片儿我熟。
少年毫不犹豫的把自行车的车头转向西，手指遥遥往前一点，那片灰白色办公楼就是。
哦。萧瑟这时嗓子里才轻轻吐出音节，谢谢你。她往西走去。
少年单腿轻轻一蹬，人和车一起慢悠悠跟在她的身后，咱们一起吧。对了，我叫林声慢，高一九班，你叫什么呀？
我叫萧瑟。萧瑟礼貌的转过身回答他。
哈？这个名字起的不好。这句话回复的很没有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并不让人讨厌。
哪里不好？萧瑟看着他，有点严肃。
你这么可爱，以后一定也会过的很好很热闹，哪里要叫什么萧瑟。少年回答的好像也很严肃，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萧瑟没有说话，转回身去，只是继续往前走。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一点脸红，幸亏热辣辣的天气帮她做了掩护，也幸亏很快就到了那栋灰白教学楼的楼下。
喂，萧瑟。他在后面喊她。但是看着她一路就跑上楼梯先上到了第三层。
林声慢有点好笑的停好车，然后也一起跟她上了楼。
三层一共有三间教室，上面写着高三7班，高三8班和高三9班。
萧瑟下到第二层。
二层也有三间教室，是高二7班到高二9班。
然后只剩下第一层啦。但是一层一间房间紧锁着，没有挂牌。另外两间是教室办公室。。。
萧瑟这时才抬起头看着身边有一点点尴尬的少年，你不是说你很熟吗？
林声慢挠挠头，笑了：其实，也，没有那么熟。
萧瑟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喂，萧瑟，你别生气嘛。不在这里，肯定就在那里。他又开始朝着另外一侧瞎指。
对，肯定就在那里，要不我捎你过去吧，我的车技很好的，给你赔罪。
萧瑟想，当时她可能有一点点犹豫。虽然她装的很厉害，但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在这样一个所有人对她都是陌生人的校园里，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对于未知的紧张和孤单。
这个午后突然出现的自来熟的少年，其实给了她那么宝贵的一点慰藉。
她有一点贪婪，想停下脚步回过身去，想去跟他再去探索一点新天地，想去交自己高中时代的第一个新朋友。
但是还没等她回头，她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林声慢，你也跑的太快啦。快过来，我们都到齐了。
她没有回头。她听到身后有片刻的停顿，然后车辙往后驶去。
他到底也没有跟上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记忆虽然已经模糊，但是林生慢依稀还记得，那年的萧瑟，可能因为近视没带眼镜的缘故，眼睛里有一片迷惘的云影，生气的时候会有金色跃出云头，而平常则云下波光粼粼。
但是后来那片光影就消失了。他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这样的光影从来没有在萧瑟身上出现过。
当他还能印象清晰的回忆时，都是她和陈漫在一起时，他跑到她们的面前。
她看着他，再看看陈漫，然后眼睛里有一片寂静无声的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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