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而另一边，张琼君进门见到杨灵鸳，她那张严肃冷峻的面容才和缓下来。
杨灵鸳正准备照顾杨盼儿吃早饭，张琼君接了过来，“你自己去把早饭吃了。”
带着点命令语气，可却并不让人厌烦，反而透着的那股亲昵态度让杨灵鸳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等杨灵鸳离开房间，一直躺在床上的杨盼儿有些欲言又止。
张琼君自己也有孩子，前年刚刚生的，在孩子身上练了一手的投喂技术，而且时机把握得很好，偏偏都是在杨盼儿每次想要说话的时候，就将勺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杨盼儿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便又顺着热粥吞回来肚子里。
直到喂好饭，张琼君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看着杨盼儿开口道：“还关着呢，案子已经到了检察院，证据充分事实清楚，应该很快会到法院。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嘛？”
杨盼儿愣了愣，微微摇了摇头。
张琼君便也起身准备走，行事作风似乎不拖泥带水。
“张警官。”
“嗯？”
“您能。”小姑娘瑟瑟的不敢开口。
张琼君也只静静看着她。
杨盼儿抿了抿唇，“您能别告诉小鸳嘛，就我问你的事情，我我就是问问”
“你没有问，只不过是我随口告诉你罢了。”张琼君看向一脸挣扎的杨盼儿，语气柔和了一些，“容易原谅别人，并不是一件坏事。宽容，并不代表懦弱。”
说完，她离开了房间，招呼杨灵鸳准备出门。
今天，和她师父出事的那一天一样，天阴。
外面的云朵大块大块的，遮住了阳光。
张琼君半路接上了樊警官，樊警官交代了一句，“老应出省抓捕嫌疑人了，他说等过些日子回来自己再去一次。”
“他这么拼，也算赎罪吧。”张琼君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樊警官透过后视镜看了杨灵鸳一眼，随口就说了另一件事情，“对了，听老孟说小郭好不容易攒了假回来看你，是下个月回来？”
张琼君被这阴沉的天气弄得心烦意燥，那些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一遍遍冲刷而来，没有多少闲心和老樊聊她的丈夫，只哼了一句，“他再不回来，儿子都不认他了。”
“双警家庭不都这样，更何况你们还异地。”老樊想起过去，语气中很是感慨，“你这姻缘还是阿若帮你种下的呢。”
听到这两个字，杨灵鸳和张琼君都投来了目光。
“什么叫我师父帮我种下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张琼君问道。
樊警官回道：“当年小郭也正好是小鸳这年纪，十八岁嫩得和地里的青苗一样，可奈何人家从小脑子好使，十八岁就已经在警校读大二，那年你也才二十五岁吧，小炮竹一样整天给你师父惹事，阿若给你擦屁股次数多了，便和政治部的老孟混熟了，你公公和老孟关系好，便把小郭安排在政治部实习，你也知道的，你公公并不想小郭上一线，阿若去的次数多了，见小郭这小后生长得好性格好，主要脾气温吞，正和你互补，便想着给你牵线搭桥，就把你围脖账号留给了他，还好好夸了你一顿，只是后来知道小郭才十八岁，觉得年纪差太大了，这才没了下文。”
张琼君一向胸有成竹，这一刻也是愣了愣，“难怪”
杨灵鸳坐在后座，才知道张警官比她老公大7岁，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呢？阿姨，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张琼君回道：“我和他在网上聊了有三四年，才从普通网友发展成了网恋，等到奔现的时候，我都快三十岁了，他也早就参加工作了，他这个人看着温吞，最有逆骨，他家不想他做警察，他瞒着上了警校，他爸不想他去一线，他便硬是去了一线，本来我们的事他家里也是不同意，他也闹得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再之后他出任务的时候差点英勇就义了，他爸妈经过这事立马就要我们结婚了。”
樊警官笑了笑，“你总是这么轻描淡写把重点忽略了，小鸳啊，当年你琼君阿姨也是我们警察界的名人啊，小郭在icu生死不明，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些张了，你琼君阿姨就把民政局搬到了医院，趁着小郭片刻清醒的时候就直接把结婚证办了，还冲着小郭放下狠话。”
“什么狠话？”
“你要敢死，我就敢殉。”
樊警官感慨一句，“叫你小炮竹啊，是真没叫错。”
张琼君撇了撇嘴，“我这是在给他鼓劲，他这人你不给他撑一把，他可能就懒得努力下去了。”
当时的惊心动魄，换到了现在的风平浪静，杨灵鸳作为听众，却觉得格外美好。
这种爱情，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不是谁攀附谁，他们之间如此平等，各自安身立命，可又彼此相依相靠，他们的爱情从不是尘世间的传统逻辑，不掺杂着其他乱七八糟的目的，他们的爱在灵魂和精神的层面，是爱的浓烈却又淡然的集合体。
有勇气、有果敢、有脆弱、有依赖。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这种爱情，杨灵鸳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瞬间真的格外美好，就算她不曾遇见，可真的存在，就足以让她觉得美好。
重生以来，除了那附骨之蛆，便是让杨灵鸳发现原来身边的美好一直都在，从没有牢笼，只要她向前迈出一步，她便能获得自由。
厚大的云层在他们三人目的地方向裂开了一快，大片的阳光播撒下来，照亮了每一寸土地。
杨灵鸳抱着花束拾级而上，在她妈妈的墓碑前，这阳光也让墓前的那小片青草看上去清新嫩绿。
她把头轻轻抵在墓碑的照片上，轻声低喃着：“妈妈，你瞧，你还是那么年轻，而我也年轻了七岁，我今早起来，还有些不确定感，害怕这只是一个梦，我并没有真正回来，也从没有改变什么，我只是给自己做了一个美梦，希望能够重启人生，希望可以有一个充满希望的人生，也希望是自己抚平自己的痛疮”
说到这里，眼泪还是滑落到腮边，这次，杨灵鸳是笑着把眼泪擦去，“妈妈，就算是梦，我也会尽我努力把这个梦做完。”
“妈妈，我好想你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你肯定会教我最好的办法，那我应该就会清楚该怎么去做。”
该怎么去做，才能让那些罪恶被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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