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当陈问来到三楼时，他自然而然的照旧搜寻了一圈，走进了这层楼的办公室。
他的姿态不算非常严谨，但在来到这间教授办公室时，他还是熄灭了手上缠绕的火焰。
“草。”他嘟囔道，“什么人啊在自己屋里放这么多书？？”
在无尽知识的环绕下，这人吊儿郎当的走向办公桌，一拉抽屉。响亮的“啧”了一声。
——这抽屉干净的像特么让猫舔过。
那个女人果然也没放过三楼，什么有用的东西都让她给毛了！
陈问心头一股邪火冒出，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努力按捺住了那股狂躁的毁灭欲。
——数百年来，恶魔马尔特夏的力量一直缠绕在陈家的血脉上，它会以各种各样不同的手段去削减陈家人寿命，其中非常有用的一条，就是‘使人性格暴躁易怒’。
数百年岁月中，陈家人因为这个问题不知被坑了多少次：一个暴躁易怒的人，就算是没有因在生活中激怒不该激怒的人而就地逝世，也会因为肝火太旺而变得短命。
更何况，这样的一个人，想做什么大事儿都会很难做成。
尤其是那份诅咒似的契约已经浸入血脉中，陈家人绝大多数不是什么善人，他们天生就是‘恶’的。这导致他们总是干不出什么好事，只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掩盖的太好、将罪名都推给了马尔特夏的信众而已。
在这几百年博弈中，陈家人的延续几次差点被断绝，但都因那传承自祖先的贪婪和得自马尔特夏的‘卑贱’而得以存活。
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为活命而做出一切卑劣下等的事，包括夺取他人的传家宝以让自己尽量静心。
而为了一己私欲，他们毫不介意为恶，也不在乎牺牲他人。
比如现在，正是如此。
……
陈问走到了窗边。
这扇整栋楼里唯一敞开的窗户让他提起了警惕，以至于他探头出去左右看时甚至都让浑身上下燃起了火焰。
没错，他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当然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尤其当他为自己而谋害的人越多，他就会越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他不止什么都没遭遇，甚至还什么都没发现。
夜幕低垂，乌云沉坠。校园里依然寂静，诡异的宁静伴随人的呼吸而呼吸，看了一圈后陈问确定了外头没有危险，便缩回身，继续翻起了沈教授的文件。
在一个书架下不起眼的角落里，陈问找到了一打文件，这让他精神一振。
边向办公室外走边飞速扫视过文件后，他笑了：“东西太多带不走了？呵……”
——那足有十五份文件，正好底下五份上的签名是‘白敬山’、中间五份上的签名是‘康顿·马特拉克缇利’，还有最上头的五份则是‘沈凤言’。
在它们记载的文字中，最终目标指向了‘实验室’这么个地方。
陈问一路向楼梯而去，边走边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赫瓦格密尔学派蒸馏水，‘隐修密谈’，还有快过期的风属显影剂……”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狠戾，“你就是那三个家伙的弟子吧……‘本校学生’！别怕，我来找你了……”
……
片刻之后，他突然从办公室门边侧身蹿出，瞪向整个房间里！
“你在这里吧！你就在这儿吧！”他神经质的喊道，“我看见你了！”
声音在空荡荡的楼层中回荡。
陈问在办公室里没找到人，又转身冲向了整个楼层其它房间……最后猛地踹开安全通道门，在厚重木门破碎栽飞的巨响中‘噔噔噔噔’的跑下了楼去。
他身上燃烧着那不怎么向外释放热度的护身火焰，空洞急躁的脚步声一路向下，不多时就下到了二楼，再次冲进马教授的办公室，大肆翻找起来。
片刻之后，沈教授办公室窗口正上方的一线平台上，慢慢爬下来一个人。
那是冷雨。
没有背着背包、将两把螺丝刀叉在这老楼外墙水泥缝里，给自己增添着力点后，紧紧贴在墙上差点没把自己给冻死的冷雨。
她面色冷静，听着陈问那简直要爆炸了的心跳，双手稳定的扒住窗台踩下去，一脚后跟勾着窗口内边墙稳定自己，然后矮身顺着窗户爬了进去。
或许是害怕这是什么特殊机制，陈问没有关上这扇窗户——万一关窗之后楼里形成了封闭空间，结果斜刺里杀出个什么变故来，那多此一举就得不偿失了。
这也就方便了冷雨，让她可以在钻回房间时尽量更少的发出声音。
当然，这招只能用一次。
一是因为她之前在树林子里摸爬滚打太久，虽然鞋底尘泥在一楼就被白教授办公室的地毯给擦干净了，但鞋后跟的一丝泥土还是蹭在了白教授窗边雪亮的白墙上，留下了巨大的破绽。
二是因为……他娘的，这高度好吓人啊！！
冷雨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自己同样快爆炸的心跳血流，没有去拿被自己塞进了不远处一个杂物间的背包，一身轻松光明正大的站在安全通道口，挑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角度，轻轻弹舌。
“咯。”
‘砰！！’
空气忽然扭曲了一下，一个透明无形的小型爆炸出现，空爆声响起在三楼楼梯口。
二楼的陈问发出巨大的响声，狂奔向楼梯方向。
三楼的冷雨微笑起来，转身没入安全通道口。
等到陈问登上三楼时，他能找到的三楼每一处，也都是空无一人的了。
翻找无果的陈问无能狂怒，冲向了四楼之中。
冷雨已经悄声下到一楼，钻进了那夹在不同房间墙壁之间的狭窄黑暗‘密室’里，找到了一块位于角落的地板砖。
她伸手在地板边敲了敲，听着音波为她描绘出隐藏在地板空腔下的机械结构，片刻后站起来挪动旁边的花盆、又去房间另一边将药水架底的某个开关按了下去，听着那明显经常使用且同样保养良好的机械结构动起来的声音。
齿轮嵌合、杠杆撬动……不出两个呼吸，一个洞口被打开了，露出里头垂直向下的梯子。
冷雨想了想，趁陈问还没从四楼下来，去密室门外，将鞋尖一点不起眼的泥土可以蹭在了密室门的地板边。
随手一步闲棋而已，陈问如果能发现那就让他发现，如果不能发现……冷雨也好确定敌人的智力水平是不是有构想的那么低。
爬下楼梯之前，她摸了摸安全状态插在裤腰里的手|枪。
没错，她决定试着将战斗场所引来地下的‘实验室’里。
有一说一，“底牌”什么的——有用是有用，但话虽那么说，枪支也并非什么万能工具，不然也就不需要rpg和洲际导弹了。武器永远只是武器而已，能用和能把它用好是两码事。
冷雨自认自己不是什么神枪手，万一届时开战就给敌人表演了一波描边，再或者时机把握不正确以至于弹道被火焰阻挡，那她还不如直接给自己一枪去见马教授……
所以她对比过双方优劣势及适合场地，后忽然发现，地下室那块儿就是最好的战斗场所。
墙壁厚重可回音，存在大量实验材料一看就易燃易爆，还有两个目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出入口……完美，非常完美！
按照马教授讲的故事推测，陈问本人，还有他背后那个可能存在的家族，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摆脱或反制马尔特夏’。
那样性格的人，有着这样的目标，就绝不会在逼到极限之前疯狂到在一片易燃物中间点火。那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纯属一种厕所点灯行为。
而就算是陈问被逼到极限，导致那些东西燃烧起来了，冷雨也知道另一条生路的方位。那条路明显就是三位教授平时往里运送器材的路径，它的结构非常稳定，并不容易塌方。
虽然她的探查距离并不足以让她得知它的终点在哪，但就算是个死路，她也可以用随身携带的铲子和‘乐魂’的力量向上自己挖出去。
当然，综上所述，全是废话。
实话就是……既然陈问来了这里，那冷雨就很难把他引去水体附近了。
就算是到了水体附近，本校最大的水体也就是个人工湖，空旷环境还容易造成声音衰减，不适合冷雨作战，她又无法确信对方是不是会和她一样被削弱——音乐楼没离人工湖有多远，不也被炸的不轻。
那么，既然一定要以身犯险，她决定犯个大的。
——在？
你在封闭环境火焰威力集中，我在封闭环境声音威力集中……
那么，我们一个倒霉到签个合同就与这个世界扯上关系，一个倒霉到生来就被祖宗卖了灵魂的两个‘玩家’，就来赌赌谁是那个更倒霉的家伙吧！
原本冷雨还有另一个计划：如果陈问没有一开始就展示出他的恶意，那她就现身声称自己是文学系的。
名字来历她都编好了，直接套用夏岭大学文学系一个有名学生的身份，不管人能不能对上反正资料齐全，能瞒一时是一时，谅陈问之前和那矮个儿一起被怪追杀，也没那时间在校门口看优秀学生公告。
但当他闻一闻就认出了文件上‘隐修密谈’和其它材料的味道、并表现出了剧烈敌意时，冷雨就直接在心里把所有非武力接触计划打了叉。
而且，在陈问探身出来查看情况时，她在他正上方一米左右距离，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事实。
——探头出来的‘陈问’，就算只看后脑勺和头顶都能看出来，他的外表，并不是那个‘高个儿’，而是那个曾在旋风中和她搭话的‘矮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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