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首
卓念蝶猛地抬头，正看见新闻里的特写，那一地鲜血上，男人直瞪瞪的眼睛。
她打了一个冷颤，迅速低下头，然而新闻播报的声音仍不停地侵入她的耳朵，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哎约，这个校长我知道的，人蛮好的啊，惹到谁了啦？”
“正常，每天不死几个人就不叫c城了，在c城被杀又不要理由的。”
“不知道这次破不破的了案。。。”
“s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加上破案率最低的城市，想想看就知道了，肯定又是不了了之。。。”
食客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卓念蝶刚刚获得的一点放松此刻已烟消云散，她脑子里不停出现那满地血的画面，连带着，眼前这碗小馄饨汤，都是一片血红。
她想吐，却只有干呕。
“买单。。。”
她站起身，想逃离这个地方。刚想结帐，才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毛钱。她满脸通红，窘迫不已：“不好意思，我，我没带钱，稍后我让人送来好吗？”
“哎哟，一两小馄饨没几个钱的，妹妹你长得这么漂亮，阿姐请你吃。”老板娘爽直而麻辣的话语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卓念蝶执着地要了电话，逃也似地走出了馄饨店。
城市渐渐苏醒，赶早班的人们行色匆匆，填满了街头，公车，小吃店。。。
卓念蝶呆呆地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羡慕每一个交错而过的人，羡慕他们的平凡而正常的人生，羡慕他们干净的，没有血腥气的双手。
“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正在迷茫之时，有对讲机的声音传来，卓念蝶回头一看，一个行人正指着她的方向，跟两个警察说着什么，警察看了看她，向她走来。她头脑瞬间一片空白，惊恐之下，转身就跑。
“小姐，请等等。。。小姐。。。”
一听到警察在后面的喊声，卓念蝶跑得更快了，她慌不择路，在街巷中亡命般奔跑穿梭，最终穿入一条小巷，却是个死胡同，警察很快追来。
卓念蝶刚才这一跑几乎用尽了力气，现在没了去路，绝望之下，不由一下子失了力，软软地滑坐到地上，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认命地等待被抓捕。这一次，好运没有站在她这边。也好，她也厌倦了背负着罪恶感活着，就让一切结束吧。
其中的一个小警察喘着粗气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匀着气：“看着挺弱的，还真能跑，跑什么呀。”
另一个警察努力调匀着气息，蹲下身子问道：“小姐，你怎么样，需要帮助吗？”
卓念蝶一愣，不是来抓我的？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警察，一脸迷惑。
一张白瓷般晶莹的小脸上，五官精致如顶级手办，长长的秀发在奔跑中披散了下来，有几缕被汗湿了，贴在脸旁，一双含水的大眼睛，露出迷茫而无辜的神情，破碎感扑面而来。
看清这绝美的容颜，警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小警察更是看傻了眼，喃喃地脱口而出一句：“好正。。。”
“魏南！”
“嘿嘿，头儿，失言失言。”小警察魏南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
“别误会，有群众看你在车流前站了很久，眼神也不太对，怕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请我们来看看情况。”被唤为头儿的警察解释道，说着，他出示了一下警官证，“我叫周笑，这是我的警官证。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需要我们帮你联系家人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力帮助你。”
那魏南翻着白眼在心里腹绯，亮什么警官证啊，这一身装备谁不知道咱俩是警察？还我叫周笑，想人家认识你就直说。
原来如此，卓念蝶松了一口气，却也隐隐有点失望。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确定？”周笑还是不放心，正想多问几句，身上的对讲机又传来声音：“3586，3586，速回警局，速回警局。。。”
“3586收到。”
“头儿，局里这么急呼，是海上那件事吧。”
周笑用眼神制止了他，放下对讲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卓念蝶：“小姐，我们有事要先走。若需要帮助可以打这个电话，随时在线。”
“谢谢。”卓念蝶接过名片。
走出两步，周笑回头对卓念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姐，没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勇敢点。”
周笑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自由，那是她不能绽放的笑容，她的心早被罪恶感束缚，透不了光。
卓念蝶想到自己刚才如过街老鼠般的慌乱，觉得恶心，难道就这样下去？在杀人与逃避间轮回？做一个躲在黑暗里的灵魂？
“不要，我受够了！”一个心音在她心里疯狂响起。周笑和魏南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巷口，她心中生起一股无法抵制的冲动，她要结束这种折磨，就在今天，现在。
她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声叫到：“我要自首！”
两人回头，神情错愕，她微笑着说：“带我回警局。”
c城的警局，是全国最繁忙的警局，没有之一。在c城，每天都在死人，死于非命。每一任警司到任时，都信誓旦旦要改变c城的治安，但到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命案的卷宗如山般堆积，有些甚至从未有机会打开。这便是残酷的现实。
卓念蝶安静地坐在警司专用的小玻璃屋里，等待他的到来。虽然她下定了决心要自首，却不是要将自己送进牢狱，她坚信自己没有动机，但为什么成为凶手，她需要警司的权力与帮助，查明真相。
魏南双手环胸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望着玻璃屋里的柔弱女子，一脸难以置信地说：“头儿，她是开玩笑吗？她是海船案的凶手？就她，杀了陈校长？”
周笑用手指支着自己的额头，看着卓念蝶优美的侧脸，也是一副头大的表情：“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警官，你们今天是踩了狗屎运了，这么快找到嫌疑人？”
“不是他们找到嫌疑人，是嫌疑人主动找上他们，什么都别说了，晚上请吃大餐。”
“早上才案发，中午就破案，史无前例啊，我说，你们可别搞乌龙。”
海船案嫌疑人出现，而且是个大美女，这事轰动了整个警局，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玻璃屋看热闹。
“都不用做事吗？”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c城的警司陈树。
众人闻风散去，陈树看了周笑一眼：“人是你俩发现的？”
周笑忘从座上站起：“是！”
陈树拿手指点了点他俩，似是嫌弃他俩的意思。
周笑与魏南两人面面面相觑。
“你们俩个，一起进来吧！”
见到陈树进来的一刻，卓念蝶有种解脱感。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再不用为了隐瞒自己的秘密而整日担心吊胆。
这个高大而胖硕的男人，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事件，也许能被这个男人破解。
“卓念蝶。。。是你要自首？”陈树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卡，问道。
“是。”
“好，说说吧。”
卓念蝶毫无保留地将船上发生的事一一道来，现场如何，从何时醒来，凶器是什么，男人的特征，事后怎么离开现场，一个细节都没放过。一束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落在卓念蝶的脸上，落到了她心里，驱散了心中深埋的罪恶的阴霾，有种获得解脱的轻松。
听完她的叙述，陈树双手相握，审视着卓念蝶，若有所思，“卓小姐怎么认识的陈卫？”
“额，我不认识他。”
陈树挑了挑眉：“不认识？那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知道。。。”
陈树看着卓念蝶，表情颇具意味：“怎么上的船，什么时候动的手？”
“。。。我都不记得了，醒来后只记得杀他的场景。。。”
陈树失笑：“什么都不记，只记得杀人。。。”
“对。。。”
“卓小姐事后有否看过新闻报道？”
“有。”
“抱歉，我需要了解，卓小姐，你有服食致幻药物的行为吗？”
“没有！这不是我的想象，人就是我杀的！”
陈树揉揉额头，感觉有点头疼，他沉吟片刻，发问道：“卓小姐，有家人么？”
卓念蝶点点头，心想，这是要扣留自己，通知家人么？她吸了一口气：“有，易天俊，他的联系方式。。。”
“易公子？”陈树有点惊讶，易家是c城最大的家族，也可以说是c城的谛造者，而易天俊更是人人皆知的易家继承人。
“他是你什么人？”
“男朋友。”
“知道了，”陈树点点头，转过头对周笑二人说：“你们，给易小姐做个无罪记录，通知易公子来领人。”
“头儿！”周笑当场愣住，按卓念蝶的叙述，致少也有在场嫌疑，不该先拘押，等待查证？就因为易家，轻易脱罪？
“我说的不明白吗？”陈树瞪了一眼周笑，“立刻放人。”
“卓小姐，你可以走了，等他们办好手续，等易公子来接你就是。”
“不拘捕我？”卓念蝶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树。
“没有证据证明你是凶手。”陈树摊摊手。
“我，我就是证明，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杀人，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卓念蝶对陈树瞬间失望，甚至带上一丝厌恶，没想到易家，比真相更让他看重。
卓念蝶走出小屋，无罪，原本是令人庆幸的事，然而她却象吃了苍蝇一样，高兴不起来，她要的是真相，不是不明不白的坦护。
玻璃屋内，上下级间的裂痕瞬间产生。
“头儿，你不能这么做，她有嫌疑，她记不起那些事，也许是因为犯罪后的应激反应，我们应该调查他，你不能因为她是易家人。。。”
“周笑说的对！头儿，这不是你的风格！至少要调查吧！”
周笑和魏南都接受不了这个处理方式，对陈树发难。
“说够了没？”陈树白了他俩一眼，稳坐泰山，“我还没追究你两个浪费警力资源呢，听风就是雨！”
说着，他扔了一个u盘给周笑，“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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