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昔岁月

水无常操纵着飞梭离开上元宗地界，便将飞梭的速度提到极致，迅疾如电般的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瞬息百里。飞梭上的李暮雪攥着李长歌留下的宗主之戒，依靠在角落的座椅上怔怔出神。

王千山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慰道：“大师姐，你放宽心，宗主实力深不可测，定然不会有事的。”

李暮雪歪过身子，将头轻轻依靠在王千山肩膀上，展开手，看着宗主之戒低声道：“极剑阁的宗主之戒象征着宗主之位，它只有在传位时，现任宗主才会将其取下，交给下一任宗主。如今，我爹将宗主之戒留给你，小山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千山心中一紧，轻声道：“宗主定然是暂存于我这里。待到我们回去，自然会收回的。”

李暮雪目光迷离的道：“不，我听我娘讲过，当年我祖父便是将宗主之戒留给我爹，便去了散关，战死在那里。而今，我爹将它留给你，我想，他怕是也存了死志。”

王千山急忙道：“大师姐，不知他修为尚浅，施展观星术所见之事也不一定会发生的，你说是不是，不知？”说到最后，王千山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星不知。

星不知咧了下嘴，道：“大哥说的对，观星术虽然号称观未来之事，谋当下之功。但未来无限，观星术所见，只是未来的一种，绝非必然发生。再者，我也是第一次施展，准不准确，我也没把握。嫂子，你无需太过悲观！”

李暮雪双眼泛起一丝神采，她坐直身体，盯着星不知道：“不知，你有几分把握是真？”

星不知看了眼王千山，舔了下嘴唇道：“大概，五，四成吧。”顿了下，他解释道：“只有未来到了那里，才能知晓真假。嫂子，李宗主虽然身处劫数之中，但生机尚存，你莫要太过担心！”

李暮雪点了下头，看着手中的纳戒，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黑宝石。就在这时，黑宝石散出点点荧光，掉落在她身前，渐渐汇聚成一道身影。

李暮雪见状，猛的起身，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那道身影，轻唤一声：“爹！”

伴着话音落下，荧光突然大盛，那道身影顷刻间凝聚成型，众人看去，正是李长歌。

李暮雪大喜过望，娇声道：“爹，你怎么藏在戒指里呢？女儿担心死了！”说着，她向前一扑，就想抱住李长歌，如往常一般撒娇一番。不成想，她却扑了个空，直接从李长歌的身体穿了过去，若不是被水仙一把扶住，险些自己扑倒在地。

就在这时，李长歌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千山，你还是从上元宗出来了。想必雪儿也一同跟着回来了吧。”

李暮雪扭过身，看着李长歌的背影，不可置信的轻唤一声：“爹？”

“这是李宗主留下的一段影像，并非他本人。”水无常的声音从船舱中传出，给几人解释道。

李暮雪闻言，几步回到之前的位置，看着目视前方，对自己毫无反应的李长歌，双手捂着嘴，突然红了眼眶，眼中蓄满泪水。

李长歌突然微微低下头，仿佛在看着李暮雪一般，温柔的道：“雪儿，你自幼生长在极剑阁中，不识人间疾苦，以后爹不在你身边，你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莫轻信于人，莫仁慈待人。”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平视前方道：“千山身世凄苦，致使他心智坚韧，少年早熟。可他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本性纯良，加之对你一往情深，是为良配。你选择他作为伴侣，爹与你娘，十分欣慰。”

“然，你二人皆是心善之辈，日后若是独立于事，怕是会因此而吃亏。爹在此告诫你们，以后遇事，莫要轻下结论，多看多思，仔细品鉴，方可再下决断。勿为恶，亦勿要多善，须知人心叵测，实难猜透。唯有自身修为强大，才是立足之本！切记，切记。”

说完这些，李长歌再次叹了口气道：“你二人离开上元宗，想来那上元子定是多加刁难，你们莫要记恨。我与上元宗的恩怨纠葛太多，谁错谁对，实难分清。此次，我若是就此陨落，倒也算是个了解。”

听到这句话，李暮雪的泪水涌出眼眶，滴落在地。李长歌似有所感般的再次低下头道：“雪儿，莫哭。人固有一死，无法避免，爹与你娘早已看开。只是不能亲眼见你成亲，然后再与你娘一起含饴弄孙，难免有些遗憾。”

说到这里，李长歌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孩子，你已长大。极剑阁的未来，便托付在你与千山的身上。千山身负人族之气运，以后定然艰难险阻无数，雪儿你当与其同患难，共进退，如此，才不枉为我李长歌之女！”

顿了片刻，李长歌声音再次恢复温和，继续道：“爹再与你们说下可信任之人，也好让你们以后少些弯路去走。观海阁与我极剑阁世代通好，互为依靠。现任阁主水无常，可引为真正盟友，你二人若是有事，可去寻水阁主相助。”

“星不知天赋异禀，是为观星阁阁主关门弟子，日后定然继任阁主之位，加之他与千山交厚，可引为助力。”

“将来，你们若是去参加散关之战，散关关主杨镇与我相交莫逆，可以信赖。你们二人到散关时，要前去拜会，他定会多加照料。”

“爹给极剑阁留下的，也就还有慕云，剑老，无名三位宗门基石了。至于那二百弟子，他们是走是留，不做强求。”

说完这些，李长歌轻笑几声道：“回想此生，倒是颇为精彩。我生于华海郡，父母早亡，幸得叔父救济，得以生存。十二岁那年，我勿入观海阁，与水无常相识，得其灵药馈赠，踏了仙途。此恩怕是报答不尽，雪儿，将来若有机会，替为父去观海阁拜谢一番，水兄生性淡泊，想来不会怪罪于我。”

“十五那年，叔父丧于海兽之口，我辗转到了上元城，拜入上元宗。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便不细说了，免得影响为父在我家雪儿心中的光辉形象。”

李长歌温和的笑了笑，眼中露出一丝追忆之色，继续道：“后来，我受人栽赃，被废了修为，逐出上元宗。心灰意冷之下，我来到十里崖，便想一死了之。现在想来，那是天意使然。我在十里崖正遇到外出游历的极剑阁大师姐，也就是你的娘亲，慕雨晴。”

“她那时候也似你这般天真烂漫，见我落魄，便好心前来询问。我现在仍记得她与我讲的第一句话，你这是要跳崖寻奇遇么？哈哈，就这样，我没跳崖，反而跟着她来到了极剑阁，重新开始修行。”

“后来，因为我天赋还算不错，日夜苦修下，得以在百年前，成为合一境，参加了百年前的散关之战，倒是因此得了天大的好处，修为一日千里。因一次渗透探查的任务，我与你娘中了埋伏，我们彼此同心，拼死逃了出来。我们因此互生情愫，等散关之战结束，回到宗门，我们一同去找你外公言明此事。”

说到这里，李长歌深深叹了口气道：“不料，你外公坚决反对我与你娘的事情，你娘性情刚烈，毫不退让。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负气离开极剑阁，你娘不顾阻拦，与我私奔了。”

“这是我与你娘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

“我们决定往华海郡，出海游历。刚到华海郡，我们便被人埋伏，幸好我们修为还可自保，突围而出。不想，自那以后，我们接二连三的被人偷袭。不得已之下，我们进了观海阁，此时，水无常已是观海阁阁主，念及往日情谊，送我一艘飞梭，我们因此离开南地，摆脱了那些刺客。”

“一开始，我与你娘都以为这些刺客是你外公派来的，因此对你外公更加怨恨。得到飞梭后，我们一路东行，游历天下，开始了一场长达五十载的旅行。那是我与你娘这辈子最难忘的经历。”

“我们在云城畅游云海，寻找传说中的隐雾花。在定风关探索不归林，在上古战场寻找灵器丹药。在战崖下悟道，在鸢城救下风极隼仔仔。随后，我们一路向北，到了橙秋城，再次遭遇刺杀，那次，幸得观星阁的一位道长相救，我与你娘才逃得一命。”

“我们被那位道长带到观星阁养伤，这才知道袭击我们的是一个名叫隐杀教的组织，而非你外公所为。正好那时你娘怀了你，等养好伤后，我便决定和你娘返回极剑阁。”

“我们一路小心的回到元华国界，直到入了子华城，心神放松之下，再次被隐杀教刺客围杀，此时你娘身怀六甲，我顾此失彼之下，未能护得你娘周全，使得她重伤垂死。好在我与你娘命不该绝，你外公听到我与你娘进了子华城，正巧在此时赶到，救下我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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