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表白失败
接下来的几天，早上的补汤照送，不过凌祐再也没见着小姑娘的面了。
许清眉这几日借口身体不适都呆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还特意让丫鬟把窗户锁死，门口也多了个婆子守着。
凌祐这几天见不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心里有些烦躁。
不知为何，那屋的窗户都锁上了，就连早上送补汤的丫鬟也换了，不是先前那一个。
先前那一个叫玛瑙的，是个心思单纯的，他三两句就把她家小姐的事情套出来了。
但现在这个每每瞧见他都是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也丝毫不和他搭话。
船还有不到两日就靠岸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玛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又怎么了？”清眉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玛瑙这丫头怎么每次都咋咋呼呼的。
玛瑙接着说：“小姐，林公子被人打了！”
因着知晓林严是小姐的救命恩人，虽现下只是一个船工，玛瑙虽然嘴上会嗔他几句，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句公子。
“什么！”许清眉猛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随后还是决定出门看看。
等她走到甲板上时，看到正中有一个少年，被人拉着。
少年衣着朴素，但是眉眼英俊，脸上却是挂了彩的。
瞥见她走了过来，低头垂眸，羞赧地别过头，似乎不想被她瞧见这副样子。
而另一旁也有一个少年，脸上鼻青脸肿的，也被人拉拽着。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许清眉朝着一个年长的船工问道。
船工见她衣着不凡，定是这船上的官家小姐，于是便客客气气地说：“小姐，没什么事，就是两个船工起了点争执，打了起来。”
那个少年船工看见她，两眼霎时冒出金光，“就是她！我亲眼看见这小子轻薄了这位小姐，小姐你说是不是？”
那天他清楚地看到这位小姐扇了那小子一巴掌，而且他心里肯定这样的官家小姐定是瞧不上一个身份低微的船工的。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许清眉身上，在大周，轻薄官家小姐是要被处刑的。
若是人家小姐点头，林严那小子就要被压去衙门打几十大板，这一场下来，人不得脱好几层皮。
许清眉被问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目光在这两人之间逡巡。
凌祐见她看过来，仰起头，冲着她笑了笑。
这小子这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他是认准她不会把他供出来吗？
“胡说什么，别毁坏咱们小姐的清誉！”玛瑙瞪了那个男子一眼，她并不知道林严和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而且她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不知何时，何临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一众船工见到了他，知道他是这家的官家老爷，忙让出一条道，对他毕恭毕敬。
他自然是听到方才的对话了，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凌祐，似乎在想什么。
“父亲。“许清眉福了福身子。
“夭夭，他说得是真的吗？“何临垂眸看着女儿，目光带着几分打探。
许清眉愣了愣，摇摇头，“不是真的，他……未曾轻薄我。”
“胡说！”那个少年大声说，神色有几分慌张，随后目光落在玛瑙身上。
“这小子每天早上都有人给他送补汤的，我撞见了几次，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丫鬟,他俩说不准有私情这些补汤肯定都是偷船上的药材煮的，一查便知。”
既然这位小姐不承认，那他就从别的地方下手，他今天一定要让那小子好看。
玛瑙闻言，急忙摆手，“我没有偷！”
“她确实没有偷，是我吩咐丫鬟送的。"
船工们的视线纷纷落在两人身上，颇有些诧异。
落在凌祐身上的则是在想这小子的命怎么那么好，竟然有官家小姐天天给他送补汤，莫非是那张脸长得好的缘故？
而落在许清眉身上的则是在想这个小姐莫非是瞧上这小子了？
不应该啊，一个船工而已，虽然他们自己也没什么不同。
但人就是这样，对于心里认定跟自己处于同一个萝卜坑的人，若是稍微有比自己出彩的地方，就免不了会酸上几回。
“父亲。”许清眉扯了扯何临的衣袖，语气似乎轻了几分，“父亲，你还记得女儿元宵灯会那天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吗，是林严救了我，那天他还被人贩子砍了几刀……”
她三言两语将凌祐描绘成一个大英雄的形象，就连凌祐听了面上都有几分挂不住，他当真如此英勇？
何临听完后，看向那小子的目光从怒意变成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众位船工闻言，怎么会不懂，这不就是美人报恩吗？
这小子，有福气嘞，众人都忘了前面轻薄那茬了。
毕竟人家小姐都承认那小子是她的救命恩人，那肯定断断不会送他去见官，况且这事也不知真假。
随后，众人便散了。
许清眉被叫到何临在船舱里的书房，何临让她交代清楚，所以她就隐去一些东西，把前因后果讲给他听。
何临随后让女儿先行回房，让下人把凌祐叫过来，在书房里聊了半晌。
许清眉回到屋内后，特地让丫鬟下了窗上的锁，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窗外的江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今天无风，江面很平静，除了那一层层随船行驶泛起的水波。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又翻了进来。
许清眉瞥了他一眼，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语气淡淡，“你来了。”
“你前几日怎么把窗户都锁上了？”凌祐似不经意地问，一脸孩子气，天真无邪。
“我……前几日偶感风寒。”许清眉面上有些不自在，搪塞了一下，这人莫不是是个傻子，连自己躲着他都看不出来？
“那你好些了吗？”凌祐好像不曾听出她话里的敷衍，走到她面前低头定定地打量着她。
许清眉下意识地身子后仰，拉开距离，皱起眉头，这人是不是失忆了？还是压根没把那天晚上的轻浮行径当回事？
她气鼓鼓地嗔了他一眼，“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信啊？”照这样下去，她说什么话都像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凌祐扯了扯嘴角，实在是装不下了，他随手扯过一把小杌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大方方地坐下。
“你为什么会和那人打起来？”许清眉瞥了一眼他脸上的淤青。
“他倒掉了你早上送来的补汤。”凌祐漫不经心地说，“那小子心胸狭隘，许是见不得我比他好。”
要不是那时瞥见玛瑙那个小丫鬟，以为是她家小姐过来了，他也不会愣神，被那小子偷袭了一拳。
“那你又为什么说谎呢？”说着，凌祐眯起眼睛，身子朝面前人慢慢靠近。
许清眉一怔，鼻尖萦绕着男子独有的阳刚气息，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庞，一把推开他，作势扬起巴掌，“你莫不是还想来一巴掌？”
凌祐稳住身子，偏过头，将一侧脸对着她，用手指了指，“来，往这打。”
“你！”
许清眉冷不丁被他这无赖模样气着了，天下的男人莫不是都一个样！
其实并不是天下的男人一个样，而是当他们面对喜欢的女子时，往往总是一个德行。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以后莫不是要做那种欺凌妇孺的坏蛋……”她一脸无奈，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喃喃道。
凌祐霎时面上一僵，这话仿佛似曾相识，一声又一声地在他耳畔回荡，究竟是在哪里，他为何想不起来……
他眉头紧锁，双手拄着脑袋，觉得里面像是有一个漩涡……
“你……怎么了？”
许清眉见他有几分不对劲，心里有几分担忧地问道，毕竟这人本性不坏，许是没有人好好教他罢了。
凌祐闻言抬头，一瞬间觉得面前人的身影晃了晃，仿佛与记忆里别的面孔重叠，但随即恢复了正常。
“我们从前有见过吗？”凌祐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姑娘，“我指的是……我从水里把你救起来之前？”
“嗯？”许清眉一愣，这是唱哪出？
“算了，算了，你这话说的倒像你有多大似的。”凌祐挠了挠头，这怎么可能，这是他第一次来江州。
“不能算！”清眉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模样落在别人眼里认真极了，“你轻薄我，就这么算了？”
凌祐一听来了兴趣，摩挲着下巴，一脸戏谑“何小姐莫不是想要我这个小厮负责？来个以身相许？”
“你！”许清眉忿忿地甩了甩袖子，“你可知男女大防，这个世道女子活得本就艰难，你若习惯如此轻践女子，恐是会给她带来灾祸……”
从前在京城，她听闻一家的姑娘只不过上街时被陌生男子拉了拉手腕，回去后就被人指指点点，最终羞愤上吊。
幸亏她这具身体年纪还小，现在受到的礼教束缚还不是很多，倘若年岁再大些，许是要更加注意了。
凌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东西，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是他喜欢感兴趣的东西，最后都能拿到手。
“我没有轻践你的意思……我只是喜欢你。”他的耳朵通红，目光灼热，但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少年人的澄澈。
许清眉咽了口唾沫，心里一咯噔，虽说她早有了心里准备，但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为何喜欢我？”许清眉首先打破了寂静，她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
凌祐一怔，“你不喜欢我吗？”
清眉心下暗叹了口气，自己兴许做了什么事让这个单纯的少年人误会了。
“你记挂着我，日日给我熬补汤，方才还维护我……”
没等他说我，许清眉就打断了他，“我给你熬补汤是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因我受伤，我心里过意不去，今天的事是念在你年少不懂事的份上……”
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徐立谦许是还等着自己回去呢，她既然与他做了夫妻，那这辈子就不能负了他。
凌祐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降到冰点，带有几分狠厉，“你喜欢谁，你表哥吗？”
凌祐猛地抓起了她的手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许清眉被拽着的手腕有些发疼，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有点不可理喻。
“不是，你不要瞎猜了。”
“那还会有谁，你才多大的年纪，能接触到几个男子，莫不是为了搪塞我……”
“你不要瞎猜了，总之我现在不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将我当成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子。”
“我是认真的。“凌祐语气坚定，“我从来没有那么牵挂在乎一个女子，若是你嫁于我，我凌……林严这辈子必定不负你。”
“可我今年才不到十岁。“许清眉发觉自己没法和他正经地交谈下去。
“我……我会等你的。”凌祐的神情有些坚决，“我今年也才十五，等你及笄，我最多也是及冠而已，我还是等得起的。”
“我当真有喜欢的人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果决，既然她对他无意，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凌祐见她不像开玩笑，神色一怔，脸上僵得一丝笑容也无，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向窗边，一跃而下。
许清眉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白色小瓷瓶，方才本想给他的，现下想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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