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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过客


褚烈这一走,又是好几天没有露面。

        这几天云月云星像是领了死命一样,坚决拦着我不让我出门,深怕他们一个不注意我就溜出门去。

        因为白日里无所事事,今日中午用了午饭过后足足睡了一整个下午,导致睡得过饱现下已过了夜半子时依旧没有困意。月光照着树影打在窗纸上,看得见影子在动,树也是随着风簌簌作响。

        “笃笃笃。”

        我从床上坐起身,看见一个绰绰人影出现在门上。

        “阿鸾。”

        我三两下套上衣服,穿好鞋袜下地跑到门边,打开门探出头去。

        “你怎么了?”

        见是褚烈,推开房门准备迈步出去,他却迎面倒在我身上,我踉跄着后退两步,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他扶进屋内。

        我一路搀着他,直到走到凳子前扶他坐下,借着烛火昏暗的光见他一脸惨白才发觉事情不对。顺着他捂在腹部的右手看去,从指缝里渗出的血已经顺着流出了不少。

        “把门关上,别让人发觉……”

        褚烈一句话把我惊飞的魂又拉了回来,我赶忙站起身将门关死,又翻箱倒柜的想找件干净衣服撕点布条当用来止血。

        “我这里有药,没力气了,你帮我找。”

        褚烈翻开自己的衣襟,无力的伸手在怀中摸索半天也没有翻出什么。我赶忙上前,惊慌无措的双手发颤,哆哆嗦嗦的伸手进他的怀里,原还想着如果下手重了碰到他的伤口该如何是好,可刚伸手还没伸进去就摸着了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有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还有一个小瓷瓶,借着烛火一看便认出了是伤药。

        我扭头望向褚烈,见他一脸得逞的笑,我就明白又被他给耍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听着他的指挥,悄摸的从小厨房端了盆水进屋,将那瓶药倒入水中,浸泡了些布条凑合算是消毒。

        为了包扎伤口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我赶忙的替他脱掉上衣,直到脱到最里面那一件时,发现衣服早已与伤口处粘连在一起,脱下衣服必会扯到伤口。

        “你忍着些。”

        我咬咬牙狠心一扯,褚烈颤抖着闷哼一声,桌子上的烛台都险些被打翻。

        脱掉衣服后看见伤口在右腹处,足有半咫,但边缘已经泛白,鲜血还缓缓的在向外渗。

        “你哭了?”

        好不容易擦拭干净绑好布条伤口包扎完毕,我架着他的胳膊,踉跄着把他扶到床边。此时的褚烈应该是真的体力已经彻底耗尽,我一松手他连撑着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便直接倒了下去。

        “我没有!”

        在我印象中,我从未因为见过他人的苦难而流泪,这样控制不住的喉咙干痛发颤,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应该是头一次。

        身后的褚烈轻笑出声,微微发颤的手攥住我的手腕,隔着衣袖我都能感觉的到他手心的温度。

        “一点小伤,不会死的。”

        我背着他沉默良久,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偷偷抹掉眼泪,回头望向他: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如今这样必要好好养伤不能乱动,云月云星就算今日不进屋内,明日又该如何拦住?还有你的伤口如何换药?换下来的布条该如何处理?”

        “是啊,怎么办。”

        面对我的连珠炮,褚烈却一脸无所谓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后而又笑的一脸欠打的模样反问我。

        “……明日必须请郎中来一趟。”

        “阿鸾。”褚烈没有搭我的话茬,只是立刻开口打断我唤我的名字。“你是否在哪见过恭王?”

        “前几日我让你勿随意出门,是因为我收到消息恭王下令要查我们的身份。这个老贼必不会对普通官家子弟费心思,定是他发现了什么。”

        我听闻到此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向褚烈开口。

        “阿鸾,我有个至死都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褚烈攥着我手腕的手微微收力,连声线都开开始发颤。“我与指挥司、闵宗正两家并无任何血亲关系,之前我领你见的那个旧宅便是我家,我的母亲就是死在那间屋子,父亲更是被悬在这京都城楼上整整十日。”

        褚烈颤抖着身子硬撑着坐起身,我本想按住他让他好好躺下休息,他却强硬的拒绝。

        “恭王那个老贼做贼心虚,在我母亲的那间屋里摆满神佛贴满符咒。更是因畏惧报应,在那之后卸甲交权,退居朝堂。”

        目眦欲裂的褚烈压抑的声音字字都透着愤恨。或许是因为扯到了伤口,他急促的喘着气双手攥紧我的胳膊,额头上豆大的汗不停的向外冒。

        “阿鸾,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你知晓这一切,如若我身陷囹圄,也可及时抽身,万不要与我再搅在一起。”

        先前熏池总与我说人是薄情的,万不可随意信任他人,可面对褚烈这般的坦诚我万分不解,熏池说的那些话为何与我至今所遇见的一切这般千差万别。

        “如若我出了事,怕是不能娶你了。”

        褚烈松开了手,躺回了床上,捂着伤口急促的喘着粗气,这模样如同交代遗言一般。

        “你信我吗。”

        “……何事?”

        我沉默了几瞬。“我并非边关孤露。”与褚烈说着我在敖岸山前前后后的事情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说话本一般,甚至都想着,会不会不待我说完褚烈便会认为我是癫子。

        “敖岸山已经不复存在,我无处可去了。”

        不知道究竟说了多久时辰,透过窗纸隐隐看得见天色蒙蒙亮,估计再有几盏茶的功夫云月云星便会来敲门。

        “敖岸山是什么山?”

        “你究竟听见我说了什么没有?”

        我和褚烈双双陷入长久的沉默。我无法知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抑或是觉得我是癫子,抑或是想着要离我这个异类远远的,总之我觉得约不会是好事,渐渐开始后悔。

        “我阿娘以前和我说,天上的仙子下凡是为了寻命中的真命天子。”

        “我不是仙子。”

        我下意识的反驳他,见他听了我的反驳愣了一下,我以为他并不是在说我,便尴尬的咬住嘴唇,立马噤了声。

        “可是我希望你是来寻我的。”

        我不知道我方才说的褚烈是否全然听得懂,他是否能理解我几十年上百年都会一直这样孤独的活下去,而他只能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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