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道老人

老人缓缓道：“这小子的灵台中有一株佛家的莲花，唯有明己心，才能引莲花显现，至于修补灵台，还需破贪嗔痴三梦，才能以莲花之力修补灵台。”

　　张怀瑾在桃园之时，赵义泓与秀才说了离阳城中的事，秀才觉得赵义泓确实狠心，不过转念一想，换做是他，他也会如此做，灵台被人侵占，遭人夺舍，沦为行尸走肉，反倒是幸事，可要是夺舍之人，将被夺舍之人的意识拘押与灵台之中，到那时，亲眼看着别人利用自己的身体所做的事，才是一种痛苦。

　　张怀瑾因为此事转为练剑，何尝不是一种幸事，秀才一直觉得张怀瑾跟着赵义泓修行符箓，雷法，那是浪费了天赋，倒不是秀才看不上术士修行的法术，只是觉得那些软绵绵的，那有练剑畅快，任他法术千变万化，剑修只需一剑，便可破去万法。

　　这小子符箓是死活画不出，赵义泓也是死脑筋，非说是自己教的不够，即使张怀瑾对练剑一事已经松口，也不像小时候觉得练剑苦了，赵义泓也是拦着张怀瑾不让练剑，更过分的是，那段时间，赵义泓将张怀瑾关在桃园，不让他见秀才，就怕张怀瑾跟着秀才偷偷练剑。

　　赵义泓与张怀瑾两人自离阳回来后，因为张怀瑾灵台的原因，赵义泓才慢慢松口，当然少不了秀才的一番软磨硬泡，这对张怀瑾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破而后立。

　　秀才奇怪道：“前辈是如何知道莲花的妙用？”

        老人答道：“佛门之法我倒是有所了解，那位离阳城的僧人或许看到了一些未来之事。”

　　老人拿过秀才手中的秋水剑，“当年斩断建木神树的几人，如今就剩下五人了，你们几位难道真打算在那座小镇了却余生？”

　　秀才笑道：“这座天下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出去干什么？难道与这些后辈再争一回天下十人的名号？”

　　  老人没有理会秀才的回答，自顾自道：“我总觉得当年砍断建木神树太过蹊跷，下界对上界的态度仿佛一夜之间就改变了。”

　　  秀才眉头紧锁，“前辈何意？”

　　  万年的光景一闪而逝，此事早就没有了线索，耗费了万年时光，只得到了看似无用的线索，老人叹息道：“我只知道这场谋划与上界有关。”

　　  “上界，上界！”，秀才不断重复于这两个字，上界是神灵所在，下界则是人族与妖族所在，昆仑山长出通天神树建木，连通两界，两界之人可通过建木神树自由来往，在那个时代，神灵与人类共处，自建木神树被斩断后，上界与下界这个名称就从世人嘴里消失了，此后，下界之人如若还要去往上界，只有开天门，飞升上界。

　　  老人望着面前的湛江，似光阴如水一去不返，万千愁思随江水流逝，似乎忽然就变老了，疲惫不堪，老人转身望着屋内的张怀瑾，对秀才说道：“今夜梦境过后，这小子的灵台是否可以修补，就全在他自己了。”

　　“天下十人看似只是个名号，可实则却暗指大道，不是天下人争出了天下十人的位置，而是这座天下最强者只能有十人，大道已被这十人占尽了，通俗来说，这世间观天境只能有十人，不然你以为，为何这一世的赵义泓迟迟无法触摸到合道境的门槛，观天境就更不用提了，在他上一世身死之时，属于他的那份大道已经散尽了，至于落于何处，被谁人所得，不得而知。”

　　“如此，你还认为这座天下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秀才对此事当然知道，老人的言外之意秀才差不多听了出来，这是指责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让这些后辈没了机会，下界观天境只能有十人，他们就占了四个，许多天资卓绝的人反倒失去了机会。

　　老人淡然道：“去小镇看看。”

　　秀才本想先去看看张怀瑾，老人按住了秀才的肩膀，说道：“贪嗔痴三梦境已经开始了，你去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添乱。”

　　  秀才只好作罢，老人一步跨出，两人转瞬间来到了小镇的天幕处，小镇的风光尽收眼底，一片云海笼罩在小镇的上空，蛟龙洪泽自云海之中现身，身边还有赵义泓，与此同时，小镇中，铁匠，屠户，画师，都抬头望天，化虹而来，立于云海之上。

　　老人问道：“四海水族唯有龙族在上界拥有神位，在那场大战中，你临阵倒戈，龙族神位被取代，可有后悔？”

　　洪泽坦然道：“后不后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下界这片光景，便是我最好的答案。”

　　老人的身份此刻已经不言而喻，作为天道的第一位化身，在那场大战中，多亏了这位老人封闭天机，以天道之力磨灭神灵，如若不然，那群神灵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死的。

　　  老人望着面前无边无际的云海，不知是喜还是悲，就那么怔怔望着，言语之气似有指责，似有担忧，似有悔恨。

　　“当年的六具神灵尸骸，都被你们藏于这座小镇，觊觎之人自然不少，借助这片云海封闭天机，让觊觎之人找不到你们，其中良苦用心我自然明白，可对于这座小镇来说，可不见得是件好事，这片云海封闭了天机，也阻隔了大道，致使小镇之人无缘修行，这对于他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小镇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一位修行者，除了张怀瑾是个例外，原因也不过是云海没有遮蔽桃园，即使是林烛跟随屠户修行，如今也不过算是寻常江湖武夫，更不用提刀修了，勉强算得上刀客，至于那些外来的修行之人，来到小镇后，虽然还可以使用那些神仙术法，可大道阻隔，修行一事就仿佛逆水行舟，水势迅猛无比，向前一步已是奢望，呆的时间长了，反倒会跌境。此刻立于云海之上的几人，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铁匠向来性子急，骂道：“你他娘的是勾栏之处立牌坊，又当又立，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们，我们能怎么办，神灵尸骸的价值你又不是不知道，比起这狗屁修行，难道让他们丢了命不成？真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止这座小镇了，只怕是一州之地都不得安宁，我看你是万年岁月都活到勾栏之处了。”

　  铁匠是指着老人的鼻子在骂，一嘴唾沫都喷在了老人脸上，看的画师一愣一愣了，老人没说什么，拂袖抹去脸上口水，任由铁匠大骂。

　　赵义泓将秀才拉到一边，询问张怀瑾的事，秀才让赵义泓放宽心，今夜过后，张怀瑾的灵台就会修补成功，赵义泓对眼前的老人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竟然是他修补了张怀瑾的灵台，可谓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过离阳城中老和尚放在张怀瑾灵台中的莲花，在修补灵台一事中起了极大作用，让赵义泓极为意外，不过若是说那个老和尚看到了一些未来之事，倒也能够理解，回到桃园后，赵义泓也曾调查过此人，号称是大淮王朝的佛子，为人自然没得说，能被人成为佛子，可不单单是对佛法的悟性高就行了，个人的品行也极为重要，如此一来，赵义泓便是放心了。

　　屠户伸手拉着铁匠，眼前的老人再怎么说也是天道化身，还是要给点面子的，铁匠可不管他娘的谁，越骂越起劲，俗话说骂人不骂娘，威力少一半，铁匠短短几句，祖宗十八辈都给骂进去了，你他娘的再是天道化身，还能凭空捏出来？也得有人生你不成。

　　屠户眼看着铁匠越骂越难听，此刻骂人的境界可不比观天境差，虽然老人看着面无表情，可这满脸的唾沫，屠户不忍再看，使劲拽了一下铁匠，铁匠骂劲正足，无动于衷。

　　屠户眼看着铁匠拉不回来了，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打铁的，你再骂，往后别想上我床了！”

　  骂的正欢的铁匠听见这句，立刻住嘴退到屠户身后，除了老人，其余几人的眼神笑容似乎带点其他的意思，屠户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通红，又踢了铁匠一脚。

　　其余几人哈哈大笑，屠户骂道：“笑什么笑，一群老光棍，我和打铁的马上成亲！”

　　铁匠揉着屁股，听到成亲两个字，张大了嘴巴，惊讶道：“这么快！”

　　“怎么，不同意？”

　　  铁匠拉着屠户的手，谄媚道：“我当然同意啊，”屠户挣脱了铁匠的手，骂道：“回去收拾你。”

　　老人算是看明白了情况，拱手恭喜道：“早生贵子，年年好合。”

　　老人这话说的倒没什么问题，凡夫俗子一生光阴不过百年，百年好合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修行者动辄就是千年，万年的岁月，年年好合说的确实妙，饶是饱读诗书的秀才，都称赞的点点头。

　　老人挥手，自九天之上垂下丝丝金色丝线，又有诸多晦涩文字，于小镇云海之下自成一处天道，如此对于神灵尸骸，对于小镇居民，便称得上两全其美了。

　　老人盘坐于云海之上，缓缓道：“天下只能有十位观天境，非是此方天道所为，在这座天下的天道还处于朦胧之时，上界曾干预过天道变化，我会尽我所能，争取让这座天下多出几位观天境。”

　　“我老了，也活够了，若能以命改变此事，也算死得其所了。”

　　老人离开时，告诉众人，应人尽其才，物近其能，用神灵尸骸多锻造几件神兵甲胄，以备不时之需，未来或许会用到。老人言语之中的意思，已经明了，神灵尸骸所锻造的神兵甲胄，能用得上的时候少之又少，无非就两件事，一是人族与妖族的战争，再严重点，便是下界与上界的战争。

　　老人告诉秀才，明天一早张怀瑾自会回来，无需担心，众人行礼拜别老人，一是因为前辈，二是因为为老人舍生，希望这天下再多几位观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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