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殇
轰！
随着两人暴烈出手，虚空都被撕裂，巨响轰鸣。
千余招后，两人伤痕累累，但战意反而更加浓郁。
只见，江九霄再次施展六道轮回，六道生灵衍化轮回奥义，再次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更有甚者，六个生灵直扑封于意。
封于意不敢撄其锋芒，身形暴退，远离那蕴含一丝轮回奥义的漩涡，以此起彼伏的剑芒阻挡六道生灵。
江九霄也是有苦难言，有那老者在，他即使胜了，关键时刻也是杀不了封于意，相反，此战结果一出，不论如何，他都难逃一死。
他想把时间拖到日落时分，那时，时辰一到，他就能脱离此地，转危为安。
可是这封于意当真是强得离谱，想要一味拖延，稍有不慎就会有被对方斩杀的风险。
轰轰轰轰轰轰！
封于意被六道生灵碾碎护体剑势，胸口硬挨了一击，在那里可以清晰得看到，胸腔塌陷，血肉横飞，不过好在最终六道生灵也被其斩灭。
“咳，这样的招式你还能使出几次？”封于意咳出一口血沫，俊逸出尘的面容因极度亢奋，显得狰狞异常。
不错，江九霄确实没有余力再次施展了，施展了两次，消耗太过，精气神都损耗甚巨。
“小爷今天遇到一个疯子啊。”江九霄啐了一口，嘀咕道。
江九霄十分鄙夷，世间如此美好，为何要执着于与人厮杀，潜心修道，窥探长生不好么？
他心里是这么想，但行动却与封于意如出一辙，背上一道横亘整个背部的剑痕，全然不顾，紧握双拳，调动全身力道，砸向那陷入癫狂的封于意。
在江九霄内心深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有一颗舍生忘死，但求一战的不屈之心。
各自拖着残破的身躯，两人你来我往，封于意疯狂，江九霄更加疯狂，完全就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不远处的老者不着一语，只是略显失望得摇头，封于意的确功伐凌厉无匹，但面对霸体这么打法，终将会落败。
“杀！我就不信区区霸体能抗住我手中之剑！”封于意叫嚣道，一直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得天独厚的剑灵体竟然屡屡在对方手中受挫，让他彻底癫狂。
剑瞳眸光开阖间，隐约有日月星辰被斩落，两道以本源之力催动的剑芒骤射而出。
噗噗！
江九霄避过要害，腹部被贯穿，同一时间，他一拳落在封于意胸口。
两人各自受了一击，倒飞出去。
“咳咳。”江九霄捂着夹杂内脏碎末的伤口，当先站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进一步行动，那老者还在看着，必定不容许自己下杀手。
逆转苍龙炼体录，消弭体内残留的剑气，冷冷盯着半跪在地，想要艰难起身的封于意。
“凭什么！年轻一代，至少在这精绝城中，要以我为尊！区区霸体，竟敢拦我之威！”封于意咆哮道。
旋即，不惜自伤本源，一身剑势汇聚于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仗剑而来。
一剑定生死！
“你大爷的，你不吹牛会死啊！”江九霄也是动了真怒，既然无法脱生，那就拉一个下地狱。
他感觉很亏，眼前的人早已消亡在历史长河中，而自己风华正茂，还没问鼎长生，就要这么憋屈的死去。
轮回之力的漩涡于掌中浮现，与封于意大战了两千多招，术法更加纯熟、运转自如。
眼看就要跟对方分出胜负，江九霄惊恐的发现，他竟然动不了了！
老者出手干预了！一双混浊不堪的双眸散发精光，直视江九霄，仅仅一个眼神威压，竟然让他连眼皮都无法跳动，这是何等境界！
十丈、五丈、三丈……
江九霄已经能感受到那剑尖阴寒的杀意。
就在这时，一杆银枪突兀出现在身前，紧接着一道倩影护在江九霄前方。
“不！”江九霄内心嘶吼，他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只是无尽悲凉，连日来的相处，虽然时常欺负、整蛊这名英姿飒爽的女子，但内心里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个朋友。
不远处的老者没有去干预女子的所为，对于毫无威胁，徒自送死的人，连看一眼都欠奉。
哧！
剑间直透赵梁吟眉心，她的神魂在一瞬间就被剑势绞杀。
她想努力转身望向江九霄，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切都是奢望。
神魂碎片散落在这天地间。
“不！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当真天意如此，每次她的最终下场都是如此么？！”精绝古城内，躲在暗中的夏无极仰望苍穹上的画卷，双手抱头，痛苦哀嚎。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但是自从第一次遇到她，见她在其怀里香消玉殒，他就执拗得屡次想改变其命运。
继尔，他又看向画卷中仍是一动不动的江九霄，低吼道：“还有半个时辰，就离开这片伤心地，你何德何能让她为你牺牲？！”
另一边，江九霄看着缓缓倒地的赵梁吟，他恨不得一拳轰塌整座精绝古城，让全城之人为其陪葬。
封于意抽出长剑，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道：“我要一剑一剑将你斩灭。”
长剑举起，就要向江九霄胳膊落下。
“哼！封氏一族当真是卑劣至极，身为长辈竟然暗中干预小辈之战。”一声言语自百里外炸响。
随着这一道声响，江九霄被禁锢的躯体，再次能行动。
不到一息时间，一名琵琶骨还锁着铁链的老者出现，与封氏老祖对峙。
恢复自由的江九霄二话不说，拳芒上的恨怒之意呼之欲出，全然不顾朝自己另一条臂膀划落的长剑，一拳轰向封于意头颅。
“小辈，敢尔！”封氏老者惊怒，只是一甩袖袍，可怖的威能袭向江九霄。
“有老夫在此，你这老贼还想恣意妄为不成！”天罚圣主，同样一甩袖袍替江九霄解了灰飞烟灭之危。
嘭！唰！
封于意被突然恢复自由的江九霄一拳轰爆了脑袋，他的长剑也划落。
“啊！敢断我封氏一族走出精绝，傲视南疆的希望，赵圣杰，你这老匹夫，可敢登天一战！”
“老夫何惧你这宵小之徒！”
两名老者转瞬消失在天际。
江九霄步路蹒跚得走到生机断绝的赵梁吟身前，那一条只连着些皮肉的手臂，没去在意，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梦境，将她缓缓扶起。
“何至于此啊，没想到九爷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用生命来维护我，竟然是你一个根本已经不存在的人。”
心中无尽的悲凉，让他一阵恍惚，他的确是贪生怕死，为了自己能活，他能狠下心肠送别人下地狱，但对于真心对他好的人，只要有能力，能用一死来换回对方生命，他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苍穹上，两人的大战余波震得数万里都飓风狂卷，苍穹为之撕裂。
“赵圣杰，你为了脱困，自损命魂，命不久矣，老夫拖都将你拖死！”
“就凭你？死前也必定拉你一同下地狱！”
轰轰轰！
大地为之震动，术法频出，日月星辰为之黯淡。
地面上江九霄恍若未知，不靠灵力，将一抷一抷黄土挖出。
亲自为赵梁吟铸造坟墓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而城内观看这场龙争虎斗的人，已经惊骇莫名，堂堂剑灵体封于意竟然败了，被人轰碎头颅，身死道消。
没人第一时间出城擒杀江九霄，所有人都知道，这精绝城要变天了，至于变到什么程度，取决于那天穹一战的两名老者。
炸响不断，余威浩荡万里，简直如要灭世般，溢散出的术法将不知多少山脉轰塌，多少河流为之断流，多少山林夷为平地。
好在两人都有默契，一人不将战火燃向精绝城，一人不将余威席卷还在挖坑的江九霄。
轰！
又是一道撞击后，可怖的光圈扩散开来，万里内云消雾散。
不知过了多久，苍穹处传来一声绝望惨叫：“竟然将轮回之力施加于己身，赵圣杰，你够狠！老夫败了。”
数息后，琵琶骨还挂着链子的天罚圣主出现在江九霄身后。
此刻，江九霄抱起赵梁吟，将她轻柔得置于挖好的深坑中。
“圣主，能否带我去封府。”江九霄没有回头，声音无悲无喜得说道。
“可以，你怎么不问老夫为何不早点出手？”
江九霄这才回头看向天罚圣主，只见他自身也残破不堪，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道：“我只怨自己无能，要让一个女子为我挡灾。”
天罚圣主只是微微点头，道：“你很不错。”
一盏茶功夫后，江九霄将赵梁吟掩埋好，取出那团“丹药”要一并放入其中，可又想了想，再次收了回来。
“就当留个念想吧，虽然带不出去。”
“走，老夫只剩一刻钟时间了。”离开前他淡淡得看了一眼赵梁吟的坟冢，血脉气息让他早已知道是自己的后人，不过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眸开阖间多少有些落寞之色。
赵圣杰这位天罚圣主，虚拖江九霄，一步迈出已来到封府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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