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圣诞节的时候盛文升问我们要不要出去玩，顺便邂逅几个本地的美女，反正在寝室也没什么事可做，我们就借了学长的车从学校到了市里。我们几个人吃了火锅，顺便接受了盛文升和周楠对我们吃爆辣的嘲笑，吃完了我们几个人就去海信逛了一圈，我还买了两个红色的毛线帽子，我跟许殿凤一人一个，他像圣诞老人的随从，我像圣诞老人的坐骑。他还去买了两个甜筒，龇着一口大白牙跟我说他觉得圣诞节跟冰淇淋也很配。我没说话，事实上我很想把冰淇淋盖在他的脸上。说好的圣诞氛围呢？

        在盛文升要到了两个美女的□□号之后，已经晚上九点半了，我们就回了学校。其实在许殿凤买冰淇淋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不对劲了，我走的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表情也越来越不受我自己控制，我想捂住耳朵叫，我把拳头塞在嘴里，走快点，走快点，跑吧，跑起来吧。直到我跑到男生寝室楼后面空地那里坐着，我才开想，为什么呢，为什么又这样呢，不是在吃药吗？为什么又发病呢？

        就在我疯狂捶打自己、搓手、捂住耳朵尖叫、眼泪乱流的时候，许殿凤来了，我好像从心底害怕自己这个样子被他看到，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只能背过身子，左手不停的在大腿上搓来搓去，右手堵在嘴巴里忍住不断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尖叫。

        “好冷了，桑榆，要不要回去睡觉了？”他站在我后面歪着头看我做这些别人看着会觉得及其怪异的事，一步也没有动。“快走吧，你走吧，我就要在这，我喜欢在这呆着。”其实他如果再说话的话，我会控制不住的骂他，我不想，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他站在我后面看了一会，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过来抱住了我。

        他把我的脸转了过来跟他面对面，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把我的拳头从嘴边拿开，再用自己的手掌轻轻捂住我的嘴巴，小声的，很絮叨的，像我母亲以前经常做的一样：“嘘，乖桑榆，你是乖桑榆对不对，不讲话了，我们声音小小的，没事的，我们乖乖的，好多人都睡觉了，我们好好的，我们要悄悄地，乖桑榆，阿宝桑榆，悄悄地……”

        他抚着我的脖子慢慢地蹲下，一直用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强迫我跟他对视，我的眼泪流进了他的眼里他也没有眨眼，我们就这么对视着，他不停地絮叨着对我说那些话，我不断地搓手跺脚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我们蹲在地上对视着，许殿凤对我说：“你的睫毛长，俗话说的好，‘睫毛长，能担粮’，桑榆以后肯定能吃很多好吃的。”他蹲在我面前笑的像一只狮子，他能帮我撕碎黑夜里我看不见的那些东西，又好像是一堵墙，墙后面那些我害怕的情绪和失控的自己都被他挡住了，不用害怕了，也不用再叫了。

        他蹲的时间长了就腿麻，所以就站了起来低着头看我，我没有缓过劲来，我知道是他，虽然我抬起来头在他脸上看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让我不要怕，但是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我挪动着步子往他脚边走，坐在了他的鞋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腿。

        过了大概一刻钟，许殿凤问我冷不冷，走不走，我才回答他“走。”他把我搀起来，我们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寝室，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像是两个巨人，有一个是患躁郁症的巨人，另一个是来治愈他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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