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失利

　　赵桩赶到山脚的时候，战斗还没有打响，那些船陆续驶过来，总共有两艘大船，七八艘小船。大船每艘能装载一百多士卒，小船也能容纳二十多人。甲板上则站满了全身绛色皮甲，执盾握戟的士卒，个个精神抖擞。

　　“看来砀邑县令那老竖子是下了血本了，驶来这么多船。”赵桩对着下属说道：“不过再多船只，也只是来送死，如今的布防，又和几年前不一样了。”

　　这片大泽的四周全是沼泽，不要说人，鸟兽也难以通过，只有眼前这片临水的沙洲可以行人。沈拓早派人把沙挖掉，又在山中运来几十块大纹石，做成台基。上面建有高大坚固的箭塔，配备威力巨大的床弩石砲。后面则砌有堤墙。船只行驶在水面上，就相当于活靶子，还没等靠近堤墙，便被箭塔的各种砲石床弩射穿。

　　此时顶在最前面的箭塔挥舞起令旗，示意对面船只已经进入射程。赵桩道：“先等等，让他们再靠近一点，传告各石炮卒，校量好发射距离。传告弩卒，转射强弩，调准刻度，尽量不要浪费一枝箭矢。其他士卒，也都做好搏杀准备。”

　　他传令身旁望亭上的士卒，升起警示烟和徽识，告诉敌船，再靠近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艘大船分别由胡觞和车渠离带领，带着各自的属吏，乘坐着砀邑早就准备好的舟楫楼船，亲自来攻打。他们早就商议好了，贼寇箭塔火力猛烈，只有强行突破堤墙，士卒先登上堤岸再瓦解箭塔的火力。胡觞望见了对面升起的黑烟，以及一面黑色的上面绣着白色图案的旗帜，他知道那是警示旗。也没打算退缩。命令船上的士卒，鼓声再急促一点，所有船只全速前进。

　　很快，他看见对面传令兵的旗帜一挥，紧接着听见船上的舱壁上响起了凌乱的啪啪的响声以及木头被弓弩射穿的断裂声。最前面的那座箭塔弓弩齐发，不断抛出大块砲石，很快，行驶最快的那艘小船被连续打中数次，摇摇晃晃仿佛要沉没一般，胡觞忙令自己这艘大船上前顶住，一旁的其他船只也射箭压制对方火力。船只依靠惯性继续前进。前面两座箭塔也开始攻击。士卒手持盾牌抵挡，但仍然挡不住对面弩箭的威力，许多盾牌瞬间被射穿，箭矢穿过盾牌后面的身体射到甲板上，不少舱板也被射穿，水不断灌进船舱。很快，有一艘小船逐渐沉没，船上的士卒纷纷落水游到就近的船边被涝起来。两艘大船也被发射的砲石击中数次，甲板上的许多木板断裂，士卒站立不稳。胡觞连忙下令撤退，先把船划回去。

　　胡觞面如土色，他看着船上一片狼藉，舱壁被射来的弩箭完全洞穿，他双手握紧箭杆，用尽全力拔出，喘息了一声，道：“铁铤箭，只有二十石以上的床弩才能发射。想不到贼寇的火力这么强。”

　　他的俾将道：“胡县尉，贼众的射术非常好，三座箭塔前后夹击，士卒无法防御。几乎每发都能射中我们的士卒，现在已经阵亡了二十多人，县尉看怎么办是好？

　　胡觞道：“今日先回去，修整舟楫，明日再来。”

　　次日一大早，胡觞命令擂鼓，十几艘船再一次向对岸驶去。不过这次阵型有所变化，两艘大船牵头，其余小船陆续跟在后头，大船上的舱板加厚了两层，防止被弩箭穿透，所有士卒将盾在水中泡了一晚，增强抗弩箭的能力。靠近箭塔的时候，大船承受了所有火力，很快，跟上来的小船也发箭反击，不过不是之前那样一通乱射，而是算好距离，调好角度，控制箭矢以抛射的方式射向箭塔。果然效果不错，对面的箭塔本来就空间狭小，又被密集的箭矢压制，火力果然小了许多。大船靠近堤墙的时候并没有遭受很大的阻力。

　　赵桩见敌人压制了箭塔的火力，稍微思量了一会，干脆下令让箭塔停止射击。

　　船越来越近，大概离堤墙的基座还有五丈左右的距离，突然从墙后飞出几块巨大的石头，成一条条弧线，劈头盖脸向船顶呼啸而落。胡觞远远望见那些巨石，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几块巨石已经准确地砸在船顶上，只听得喀喇喇一阵阵剧烈的声响，那些加厚的舱板被砸了个稀巴烂，船只也晃动起来，许多士卒站立不稳纷纷落水。接着，又一轮弩箭像暴雨般向船顶飞来。一时间士卒们的惨叫声和落水声络绎不绝。此时身后的那些小船距离太远，来不及支援火力。胡觞急忙命令船只返回，桨手们一齐用力，船只慢慢向后划去。不一会，又一阵落石飞来，不过这次因为距离稍微远了一点，许多石头落到一旁的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溅的船上的士卒一身湿透。胡觞对于刚刚的遭遇仍然觉得触目惊心，心道再被砸两轮，船只肯定抵挡不住了。只能再一次命令士卒返航。

　　连续两次大败，士气大受打击。一行人闷闷不乐的回到军营之中。这一次损失更大，两艘大船的船体都受到重创，修复至少要两三天。士卒阵亡失踪者也有三十多人。大帐之中，胡觞愁眉不展，他对一众属吏道：“看来强行突破行不通，必须要想办法拔掉外侧的那座箭塔，让后续的部队跟上去支援火力输出。”一个百将道：“那箭塔乃是砖石结构，一般强弩难以伤及皮毛，不如用附蚁战术，让士卒带着铁锤铁锹贴近墙脚，强行摧毁。”他刚一说出来另一个百将则反对道：“不行，贼寇建设箭塔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你看那三座箭塔，互成犄角，互相支援，我们攻击任何一座，都会受到另外两座的攻击，这样伤亡太大了。”那个百将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如此在乎伤亡，还不如早点回去请罪。”

　　胡觞听着二人争吵，也无计可施。

　　当天晚上得到消息，东路同样受阻，县兵被贼寇埋伏，伤亡惨重，不得已只能退回。两路皆败，魏炀自然是大发雷霆，一个劲的骂竖子无能，骂完之后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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