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群盗

　　芒砀山群盗山寨中

　　芒砀山正是一片早春的气候，松柏清翠，山花烂漫。林中鸟兽上窜下跳。万物散发出生机勃勃。

　　山寨内更是春意盎然，沈拓现在的心情十分轻松，魏军尽数撤退，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虽然东西两侧的防线仍然在魏军手中，但若是想拿回来也并不困难。

　　为了庆贺，他特地下令杀猪宰鸡，山寨所有人聚集在校兵场吃喝玩乐一天，好好放松放松。这些人落匪前也都是黔首百姓，因为种种原因活不下去了才跟着沈拓聚集在山中。平常除了守御山寨，也得干活，难得有这样的放松日子，他们一个个吃得兴高采烈，满脸泛光，还不时地以砖击地，仰天大呼，唱着一些难以听懂的曲子。

　　校兵场正北的点将台上，地毯铺地，一盆隆隆升起的火焰四周布置了数张座案，座上坐着得都是山寨内地位较高的人。

　　那首座上坐着的却不是沈拓，而是一位身着华丽的青年，看上去应该是个富家公子。坐在他侧旁的沈拓站起身来，大声道：“本次咱们大胜魏狗子，诸位功不可没，拓在这里敬大伙一碗。”说着便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群盗们一阵欢呼，齐声道：“校尉威武！有沈校尉所帅，吾等战无不胜!”

　　赵桩也站起来道：“我等占据这芒砀山十多年了，前来劝降的人不计其数，上山围剿的兵马更加数不胜数，但都被吾等击退，这都仰仗了沈校尉之谋啊。”

　　一旁的向衍笑道：“不错，这次那冯太守搞出这么大阵仗，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还不是无功而返，估计现在鼻子都气歪了。那都尉魏炀自负魏国知兵第一人，向来眼高过顶，放出狂言要在春耕之前剿灭我等，如今正值春耕之时，那竖子倒是溜的挺快。一晚上跑的连人影都没了。”

　　底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哈哈，终究是都尉比不了咱校尉。”

　　沈拓道：“虽然咱们这次战胜了，不过也是十分惊险，那魏都尉绝非浪得虚名。若非戴女君传来消息说冯曜那竖子派了一千多援兵，咱们在山中提前埋伏好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胜负还很难说呢。”

　　此时赵桩面带愧色，他向着众人一拱手道：“是啊，确实有几分侥幸。唉，只怪我一时大意，没能守住滦湖防线，否则我们也不会变的那么被动。不过那魏狗子的弩炮当真不错，打得又准又远，以前怎么从没见过这等利器，戴公子见多识广，可晓得这件利器的来历？”

　　那坐在首座的被称为戴公子的青年正悠闲的泯着口中的淡酒，开口道：“此物我也是在来之前从姐姐口中才得知，那弩炮是魏军中一个军务司马制作出来的，好像叫，对了叫萧照。”

　　“萧照？”沈拓口中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一旁的向衍道：“萧照，不就是萧邑那个狱吏吗，此前我们密谋造反的事情就是被他穷治查出来的。”

　　沈拓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道：“对了，就是他，去年围攻县城，我等便是被他的疑兵之计给骗的。想不到又是这个小竖子给我们制造的麻烦。”

　　那个戴公子也道：“不错，姐姐说的也是此人，她还说了，这人虽然暂时只是个小小的狱吏，不过本领倒是不小，屡次坏我们好事，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她已经派了刺客去将他解决。”

　　沈拓道：“如此也好，一个百石小吏，杀了也不会引起麻烦。”

　　在点将台东南角暗处靠近阶梯的地方，一个褐衣少年挤在火盆边，他一边拿着一只鸡腿啃着一边侧着耳朵听点将台的首领说话。

　　此人正是萧照的亲同产弟弟，萧去逐。之前向府招纳门客，他和另外几个游侠一起投靠过去，后来向府跟着群盗来到芒砀山，他自然也跟着来了。

　　刚刚听说他们派了刺客刺杀萧照，心里十分担心。兄弟二人虽然平时不合，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无法看着兄长被刺杀而不动于衷。其实，他的心里也十分矛盾，一开始并不想落草为寇，投身向府做门客只不过希望能得到向府的赏识，将来做个保镖或者侍卫什么的，也不至于老是被兄长轻视。

　　兄弟二人小时候都是丰衣足食，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失去了原先富足的生活，不得不开始劳作。这让他无法适应，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劳作就得饿死。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后来稍大一点了，又被父母送到工坊做学徒。当学徒太苦了，从早干到晚，被人吆喝来使唤去，像条断了脊梁骨的狗，他很害怕自己的后半生都得这样过，那太可怕了。难道只能认命吗？不，不能。

　　后来兄长放弃做工去了县学读书识字，还做起了小吏。他自然也不甘心，便有样学样，也不去工坊做工了。但他却没有兄长那样的读书天赋，于是想着另辟蹊径，开始学武练剑，做起了游侠。

　　他也并不想作出多大事情，闯出多大名声，聂政豫让的事迹听听也就罢了，他可不想模仿。只希望自己以后不比兄长差太多就够了。

　　现在听说有人要刺杀兄长，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知会一声，让他有个准备。正低头沉思着，旁边一个伙伴突然凑了过来：“去逐，想啥呢，这么半天不见你说话。”

　　去逐道：“哦，没事，刚刚听你们一直在聊那戴家女君子，那是谁啊？”

　　那个伙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连戴女君你都不知道，你还混个屁啊！”

　　去逐挠了挠头，道：“我是去年跟着向公子上山的，前后还不到半年呢。”

　　那伙伴道：“哦，那难怪你不认识，我跟你讲，这戴女君可了不得，是砀邑，哦不对，整个方与郡实力最强的豪长大族戴氏一族族长戴盈之的孙女，名叫戴君瑕。戴盈之你该认识吧，那是我们宋国的一个贤人。”

　　去逐道：“戴盈之我倒是认识，整个宋国恐怕也没几个不知道的。”

　　那人继续道：“还算你有点见识，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你可知道那戴女君厉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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