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眼
chapter10
国庆假期来临。
韩秉宗到底没能单独约上初昕去看电影，假期还没到的时候杜学杉已经吆喝着约大家一起去他从他爸那儿好不容易借来的度假山庄玩，假期的活动就成了集体的。
陈尚琳刚生产完，还得坐月子，没能一块儿出行，所以杜学杉邀的朋友加上他自己总共六个人，除了初昕与韩秉宗之外，还有董子毅、杜学杉新交的女朋友瑶瑶以及瑶瑶的闺蜜小慧。
初昕是坐着韩秉宗的车到度假别墅的，他们的车子最后到达，不过也是前后脚。
杜学杉向两人介绍他的新女友瑶瑶和瑶瑶带来的一起玩的闺蜜小慧，初昕打了招呼后，去车后备箱取她带来的水果。
小慧一见到韩秉宗，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杜学杉也不忘吹嘘自己的好友，“他还上过新闻呢，市里有一档节目访谈青年企业家，就请了他去，也算是电视里露过脸的公众人物了。”
小慧更加感兴趣，吹捧道：“哇，青年企业家诶！好厉害。”
杜学杉：“那可不，自己创业白手起家的，两年内有望上市呢！”
韩秉宗伸手勾过他脖子，“吹大了啊，你帮我上市吗？”
从车子屁股后面传来初昕的喊声，“阿宗，过来帮我搬一下水果。”
韩秉宗随即松开杜学杉向车子后头头去。
杜学杉也跟上前，“还带了水果？怎么那么客气。”
小慧和瑶瑶站在原地，小慧轻声问：“那个是他女朋友吗？他有女朋友？”
瑶瑶：“听学杉说起过他这位兄弟，听说是单身。”
“那她是谁？坐一辆车来的呢，看起来挺亲密。”
“他青梅竹马兼前女友。”突兀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小慧吓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直跟木头一样站在那儿，却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的董子毅。
“青梅竹马”和“前女友”都是相当有力道的词，小慧愣了一下，一时都不知应该先抓哪个重点。
瑶瑶也是一愣，不过她现在是杜学杉的女朋友，对韩秉宗没那么大兴趣，所以很快就回过神来，一针见血地道：“前女友？分手后居然还关系这么好吗？不可能吧，是不是打算复合？”
董子毅木头一样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不知道，你问当事人。”
韩秉宗和杜学杉两人各搬着一水果箱子走来，初昕空着手跟在后头。
杜学杉见两个姑娘竟然能跟木头一样的董子毅聊上，很是好奇，“你们聊什么呢？”
瑶瑶笑着摆手，“没什么，随便聊——”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董子毅冷不丁道：“聊阿宗和昕昕为什么分手了还能做好朋友，是不是想复合。”
韩秉宗：“……”
初昕：“……”
瑶瑶与小慧瞬间涨红了脸，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杜学杉拿肩膀重重地撞了下董子毅，“呆子，闭嘴。”
董子毅无所谓地耸耸肩。
杜学杉打圆场地对瑶瑶和小慧道：“他们两个就是另类，从小就睡一张摇篮床，深厚的情谊并不是区区一个分手就能破坏。”
初昕并不介意旁人在背后的这点好奇，没有一丁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对瑶瑶和小慧笑道：“分手之后他天天被他妈妈又骂又揍，我是看他可怜，才勉为其难跟他继续做朋友。”
瑶瑶和小慧讪讪又感激地笑。
韩秉宗起初并没说话，就像听了一个玩笑般，笑笑也就过去了，待搬了水果箱进别墅，初昕拉着他拆了箱子拿着水果进厨房去洗时，他见旁边无人，勾着唇笑道：“真是看我可怜才和好做朋友？放心，你说你想复合我不会笑话你的。”
他说话时水果也不洗了，手掌搭在台面上，侧头垂眸看着初昕，那视线就仿佛有东西在牵引着拉向她。
但初昕并没有给他眼神，搓洗着手里的梨，“我果然是对你太好了，让你都忘记了当年被姨追着打的可怜样儿。”
韩秉宗轻笑，“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该忘记你当年饶我一命的大恩大德。”
“知道就好，也就只有我会原谅犯下这种罪行的你，唉，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韩秉宗把手里残留的水甩到了初昕脸上，“给你点阳光你还真就灿烂上了？”
初昕因着被弹到脸上来的水珠，一声“嘶”，侧过头来，眯着眼危险地盯向韩秉宗。
韩秉宗嘴咧得更大，一边笑一边抬手拿手背拭去初昕脸上的水珠，“来来，我给你擦擦。”
擦了两下之后，他看着初昕被沾染上水珠的红唇，动作微顿，接着，视线往上移，对上了初昕的眼。
初昕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轻轻一眨。
那水珠就仿佛也掉进了那双眼里，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都是水灵水灵的，有些愣愣又疑惑地看着他。
韩秉宗收回了手，却没收回视线，当他的桃花眼沾染上一点认真之后，就好像成为了一个陷阱，诱惑着眼前的猎物。
“还有气？”他问。
初昕觉得莫名，“什么气？”
“我突然要分手，是不是还有气？”
初昕好笑道：“怎么还问这个？都什么陈年旧事了，显得我多小心眼似的。”
韩秉宗也勾着唇，“你如果还有气，我可以考虑让你还回去。”
初昕挑起眉，“怎么还？难不成你也让我甩一回？”
“那不行，不能甩我。”韩秉宗摇头，一语双关。
“毛病，”初昕好笑地骂道，把梨按到他胸口，“赶紧的，干活，洗了之后削皮切块，端出去。”
韩秉宗接过梨，依言与初昕并排在水槽前洗着，片刻后，又道：“你要不要试试用别的办法还回去？”
初昕道：“瞎折腾什么，我大人有大量，早就不跟你计较了。”她说着，把洗好的三四个梨全丢给了韩秉宗，“就先切这些吧，活儿交给你了。”
中午他们吃的烧烤，杜学杉提前让人准备好了烧烤架和食材等一系列物件，就在院子里烤，吃跑喝足休息好之后，下午又去了后头的马场。
不过瑶瑶和小慧都不会骑马，瑶瑶当然由杜学杉来教，小慧想请韩秉宗教她，只是还没走近，就看到韩秉宗已经熟练地翻身上马并朝着先一步骑马奔出去的初昕追去。
小慧羡慕地看着，赞叹道：“他们都好厉害。”
杜学杉道：“没我厉害，他们也是看我骑马眼馋，才去学的马术，初中才开始学，我可是五六岁就会骑马了。”
小慧：“我还想请宗哥教教我呢，结果都跑没影了。”
杜学杉：“别指望他了，每回他跟昕昕一块儿来骑马，不比出个胜负不会停下来，让子毅教你。”
被叫到名字的董子毅转过头道：“我自己都不太会。”
“不，你会，我相信我自己，已经教会你了。”
董子毅木然看了他两秒，最终还是认命地走向小慧。
瑶瑶和小慧学得磕磕绊绊，才坐上马没一会儿，就看到韩秉宗和初昕已经转了一圈骑马飞奔回来，并且谁也不服输地表示要再比一场，紧接着又扬长而去。
小慧好奇道：“我看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啊，完全看不出分过手的样子，是什么原因分的手？”
杜学杉和董子毅都没有要讲好友私事的意思，董子毅没搭腔，杜学杉道：“要不回头你自己问他们？”
小慧对韩秉宗感兴趣，又对韩秉宗和初昕的关系上了心，其实杜学杉就是一句止住她打探托词，但谁想小慧情商不怎么样，还就当了真。
小慧在他们马场玩尽兴、回到别墅一块儿吃饭聊天的时候，就提到了这茬子事儿。
彼时初昕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可乐，韩秉宗快速取了餐巾纸帮她擦着，小慧就在这个时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分手的情侣，关系也太好了吧，我很好奇你们的分手原因呢，不会是因为朋友做久了，觉得没有爱情的感觉？”
韩秉宗微微愣了下，紧接着轻轻蹙眉，扫了眼小慧，再看向杜学杉。
杜学杉正想出来打圆场，初昕却毫不在意地开口道：“可能是吧，太熟了，我连他有几条红内裤都知道，做情侣确实是……啧，差了点东西。”打翻的可乐溅到了她腿上，把她裤子打湿了一块，她一边拿餐巾纸擦着，一边道。
韩秉宗满头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红内裤我早就扔了。”
“放心，等你下一个本命年，姨会再给你买的。”
小慧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并不是特别好的气氛，“噗”地笑出声来，“那你们确实是，过于熟悉了。”
“可不嘛，”初昕笑道，“我知道他最后一次尿床在几岁，知道他被初恋甩时的蠢样，知道他因为高考前夕早恋被家里人揍得有多惨……”
“喂——”韩秉宗听不下去了，“你的糗事我也都知道，你是想互相伤害吗？”
初昕挑眉，“我有什么糗事？”
“你初恋小树林夜会美院院花的时候，你那哭得花了妆跟鬼一样的脸，我可是拍了照片存证的，你现在要看吗？”
杜学杉看好戏地道：“你还存着呢？来来拿出来瞧瞧。”
初昕瞪圆了眼，扑过去制止韩秉宗拿手机的动作，“你还没删？删掉！马上删掉！”
小慧的关注点却偏了地方，问道：“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居然不是彼此的初恋？”
一时间，两个打闹的人都止了动作。
杜学杉笑道：“他们俩那时候，就是幼稚。”
韩秉宗和初昕两人都没有反驳他的话。
只是片刻后，韩秉宗看着初昕，为自己正名，“我跟颜妮妮分手明明是我提的，不是我被甩好不好。”
他声音挺小，而其他人已经由杜学杉带头转移了话题说笑起别的事儿来，这就成了他跟初昕的悄悄话。
初昕不信，“胡说，明明是因为你跟颜妮妮手牵手在校园里走的时候，撞上了黄老师，你力马甩开她的手装作不认识走开，然后颜妮妮觉得你没担当，把你给甩了。”
韩秉宗：“……”
他愣了下，想起来确实有甩开手这回事，但那时候颜妮妮没提分手。
他说：“那事儿她只是跟我吵了一架，分手是之后我主动向她提的。”
初昕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你还挺骄傲？”
“这不是在跟你说清楚吗？”
“我稀罕听哦？”
韩秉宗摸了下鼻子。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了，要不是你给家里告状，我也不至于被揍得那么惨，咱能不能算扯平了？”
初昕没去深究他说“扯平”的意思，重点都放在前半句，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你说什么鬼话呢？我什么时候告过状？”
韩秉宗也是一惊，“不是你告的状？”
初昕冷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他们怎么知道的？”
“就黄老师在学生里安的眼线，还怕不知道你这点破事？”
韩秉宗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正要再说点什么，就见初昕电话铃声响起，她拿上手机走出餐厅接听。
韩秉宗等了会儿没见她进来，便走出去看，见初昕靠墙站在大厅口，正在看手机。
“电话打完了还不进来？”他走过去道。
初昕划着照片，抬起屏幕朝向韩秉宗，“你觉得这个房子好，还是这个好？”
“这会儿你看什么房子？刚刚是中介电话？”
初昕没答，只问：“你就说哪个好呗？”
“看装修还是第一个好些，不租我小区了？”
“第二张图就是你小区那个，而且正好是你对门呢，不过装修确实次了点，便宜倒是更便宜。”
“你不是想自力更生吗？那就挑便宜的呗，我们住对门也能互相照应。”
初昕略一思索，就点了头，“行吧。”
她说完，抬步要往餐厅走，却被韩秉宗抓住了手腕，被他一拉，重新靠到了墙上。
“干嘛？”她侧着问。
韩秉宗也倚着墙，但他是侧身倚的，面朝着初昕，配合着她的身高微微弯下腰，低着头，“那个，不好意思，以前误会你了。”
初昕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误会她告状，好笑道：“这都什么陈年旧事。”
韩秉宗低着声音，说：“那时候跟你冷战了两三个月吧？怪不是滋味儿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那么个渣渣成你初恋。”
他声音低得令初昕心头一跳，抬起眸来，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不过下一秒韩秉宗语气就带上了不太正经的调笑，“怪我，明知道你眼光差，却没好好盯着你。”
初昕抬腿就是一踹，韩秉宗也没躲，笑着接受，其实也不疼，初昕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
“你才眼光差。”她说。
韩秉宗笑，“你知不知道这话在骂你自己？”
初昕一噎，随即改口说：“行吧确实是我眼光差，你眼光最好了。”说完，她狠狠瞪了韩秉宗一眼，走向餐厅。
韩秉宗低笑着跟上。
至于那件，他跟颜妮妮牵手撞到黄老师而甩开的事，韩秉宗细细回想起来，其实在甩开前，他看到的是初昕。
当时初昕就走在黄老师身边。
要真算起来，在此之前他跟初昕暧昧了好一阵，他曾状作玩笑般问初昕：“再不早恋，这辈子都没机会早恋了，可惜没个对象，要不你帮个忙，让我青春不留遗憾？”
当时初昕回他，“滚，你无不无聊，小心我告诉姨。”
为此，他一气之下答应了颜妮妮的表白。
杜学杉说他们幼稚。
其实幼稚的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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