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眼
chapter13
广播叫到了杜学杉的号码。
他从座位上起身时，说了一句：“总之，你想清楚，这但凡再出个什么问题，你们朋友都没得做。”
杜学杉挂的是倒数第二个号，倒不是因为没抢上前边的，是想等初昕下班一块儿走，特意挂后头的，如果不是他挂号时最后一个号已经被别人约上，他肯定会挂最后一个。
所以这会儿候诊区里人影寥寥，安静得很。
杜学杉因为牙疼说得轻，但在这略显空荡的环境里，这声音便字字分明异常清晰地落入韩秉宗的耳里。
朋友都没得做。
是啊，那样惨烈的分手之后，他还能和初昕做回朋友，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宏与仁慈。他了解初昕，这是她作出的让步，也是唯一的一次让步，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杜学杉走向诊室，韩秉宗跟过去。
“我知道。”他说。
两人都以为诊室里的医生是初昕，所以开门进去见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医生时，两人都愣了一下，但并未说什么，毕竟门诊这儿医生不止初昕一个，别的医生叫他的号也有可能。
女医生询问了杜学杉病情，但时不时会看向韩秉宗。
大概韩秉宗的身形外貌确实容易引人注意。
韩秉宗觉得无趣，这里头也没他什么事，就从诊室里退了出来，在外头等了会儿后，就见初昕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她见到韩秉宗一个人在外头等着，问：“学杉还没好？”
韩秉宗点头，又问：“叫他的怎么不是你？”
初昕闻言便似是想起了很不爽的事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道：“别提了，烦死她了。”
韩秉宗正要询问，诊室门打开，杜学杉从里面走了出来，初昕询问他情况。
病人已经看完，里头的女医生也下了班，见初昕与杜学杉在说话，韩秉宗也站在旁边，笑着问初昕：“你朋友？”
初昕：“嗯。”
女医生便道：“哎呀你早说呀，那我不叫他号了，他们肯定是冲着你来的是不是？”
初昕笑了下，“没事，谁看不是看。”
韩秉宗看出了初昕笑容里的假意与敷衍，她不喜欢这个女医生。
而女医生又把视线放到了韩秉宗身上，话依然是对初昕说的，“你这个朋友我看着好眼熟啊，别不是哪个明星吧？”
韩秉宗摆摆手，“说笑了，我哪会是什么明星。”
已经摘下口罩的女医生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长得帅，看着就像明星。”
初昕依然假笑着，但韩秉宗看到她似乎是瞪了自己一眼，接着，便见她对女医生道：“我们先走了。”说着就拉上杜学杉往前走。
韩秉宗忙对女医生说了句“我也走了”，跟上他们。
杜学杉还要去取药，初昕和韩秉宗陪着他一块儿去药房，他们刚走出电梯，初昕的手机一声震动，她打开一看，是那位女医生，向她询问韩秉宗是否单身，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初昕一声冷哼，轻飘飘地瞥向韩秉宗。
韩秉宗只觉得周身都冷了两度，“怎、怎么了？”
“孔雀。”初昕骂了句，顿了顿，又改口说，“骚孔雀。”
韩秉宗：“……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干。”
杜学杉很清楚初昕为什么骂，上下扫了眼韩秉宗，说：“下次你打扮得丑一点，就不会有人来搭讪了。”
韩秉宗：“……”
杜学杉去窗口拿药，初昕把女医生发来的消息给韩秉宗看，并说：“我是不会把你联系方式给她的，你要是对她有意思去找她，我就不跟你玩了。”
韩秉宗嘴角勾起，初昕见他笑，更气，“你还笑？被搭讪了你是不是还很骄傲啊？”
韩秉宗连忙摇头，“没有，我听你的。”
初昕回复那女医生的消息，一边打字一边念，“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韩秉宗嘴角弧度更高，说：“是吗？谁啊？”
初昕瞪了他一眼，点击了发送，又说：“我告诉你，我可讨厌她了，她总抢病人，烦死了，你找谁都不能找她！”
“你们这病人还能抢？”
“能，后台可以看到病人的信息，她就专挑那些年轻的，把年老的就丢给我。今天也是，我本来都要叫学杉了，又被她抢走。”
“叫号不是按照顺序来的？”
“什么时候叫号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嘛，看到下个是年轻的就赶紧叫，是年纪大的就等一等，这不就按着她想要的抢了？”
初昕很是气愤地吐槽起她来，“我最烦跟她一起值班了，这还不止，她还拉踩你知道吗？有回我还听到她跟病人说，‘你这颗牙我今天给你补上，就当送你的了，别的医生可不会这样，你运气好，碰上了我’，不是，你想送就送呗，怎么还诋毁别的医生？总之她这个人真的是，槽多无口，我们科室的几个医生都烦她。”
韩秉宗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好过分”，心里则还念着刚才初昕给女医生回复的“他已经有女朋友”，嘴角勾起的幅度总放不下来。
初昕吐槽完，盯了他两秒，眯着眼道：“听到我被欺负，你看上去怎么那么高兴？”
“我哪有，”韩秉宗忙道，“那我帮你报仇？你们不是有个满意度点评吗？我让学杉评个一星。”
初昕依然眯着眼。
韩秉宗：“莫非你想我们去反诉？”
初昕：“滚。”
韩秉宗轻笑，“不生气，咱们不要理她。”
初昕再次警告：“你不准跟她扯上关系！”
“肯定啊，惹我们昕昕不高兴的就是惹我不高兴，放心，我不搭理她，我谁都不理，只理你。”
初昕终于满意了，放过了他，正好杜学杉也取药回来，三人一块儿离开。
韩秉宗提议一块儿去吃饭，但是杜学杉这个样子也吃不了什么东西，最多就只能喝点粥，且杜学杉现在只想回家躺着。
初昕问杜学杉：“你家厨子换人没？”
杜学杉摇头。
初昕：“那去你家吃成不？我想念你家厨子的手艺，没事，你回家就躺着去，我们吃自己的，不会打扰你。”
杜学杉：“……”可真客气。
于是三人最终决定去杜学杉家里。
杜学杉已经搬出来一个人住，没跟父母一起，住在大平层里，平时都有住家保姆照顾，但专门负责他一日三餐的厨子没换，是从他父母别墅那儿跟过来的。
初昕从学生时代开始就特别喜欢杜学杉家里那位厨子的手艺，从前也没少去他家蹭吃蹭喝。
因为初昕开了家里闲置的一辆车，韩秉宗又有一辆车，所以三人分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去杜学杉家。
杜学杉还是坐在韩秉宗的车里。
他被牙疼折磨得有气无力，躺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但这并不影响韩秉宗分享他的喜悦。
“我觉得复合的希望很大。”
“刚才那个女医生不是问昕昕要我的联系方式吗？昕昕回复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应该还是在意的吧？”
杜学杉小眼皮掀了掀。
韩秉宗又道：“我觉得我怎么表白比较好？准备个礼物？烛光晚餐？”
杜学杉长长吁出一口气。
韩秉宗：“支个招呗？”
杜学杉终于开了口，“先负荆请罪吧。”
韩秉宗想了想，确实有道理，“你说得对，得先负荆请罪，要不我买个搓衣板？”
杜学杉：“……”
到了杜学杉家里后，杜学杉吃了点粥就回卧室躺着，初昕与韩秉宗在餐厅里吃饭，半点没把这儿当别人家。
保姆和厨子也没打扰他们，去了工作区。
杜学杉这个大夹层的地理位置相当好，落地窗外就是一片江景，此时夜幕降临，江两岸高楼霓虹闪烁，将这儿的氛围衬得刚刚好。
两人边吃边聊，只是后来，韩秉宗就提起了他心心念念的事儿，“之前分手的时候……我没处理好，怪对不住你的。”
初昕抬起眼皮，“嚯！”
韩秉宗那点儿酝酿起来的繁杂情绪被一声“嚯”打得七零八落，高高挑起眉来，“你这是什么反应？”
“当然是受宠若惊的反应，韩老板居然道歉了！”
“哎认真讲我以前也道歉过好多遍吧？”
初昕改口：“韩老板居然旧事重提又一次向我表达歉意了！”
韩秉宗：“……”一时有点儿不想说话。
“我认真的。”他低声道。
初昕点点头，“嗯，我接受，放心，早就原谅你了。”
“真的？我干的不是人事儿，感觉不能这么被轻易原谅啊……”
“啧，你知道就好。”
韩秉宗：“……”怎么办，话题有点儿进行不下去。
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你还有气，怎么撒都行，要不……我买个搓衣板？”
这下把初昕整无语了，顿了顿，说：“你抽什么风呢？我都说了我原谅你了。当然了，如果以后能看到你被你特别喜欢的人始乱终弃，那我可能会原谅得更彻底一点。”
韩秉宗噎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他想到之前初昕开玩笑似的说把他甩一回来撒气，他现在认真地思考起这事儿的可行性。
如果把他甩了后能复合，那……被甩一回也不是不行。
“那我让你甩一回？”韩秉宗说。
初昕歪着头，困惑又怀疑地看着他，“怎么甩？”
韩秉宗：“复合，谈两天，然后你把我甩了，然后……”再复合。
但他还没说完，初昕已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今天怎么了？抽那么大风？”
她提出了另一种方案，“不如这样吧，等我婚礼的时候，你做我伴娘，穿伴娘礼服。”
韩秉宗黑人问号脸，“什么玩意儿？”
“我看别人就干过嘛，新娘的男性朋友，穿伴娘礼服，如果你愿意这么干，从前的事儿我绝对心里一点儿疙瘩都没有。”
韩秉宗：“……不行。”
初昕失望：“你道歉的诚意呢？”
韩秉宗默了默，“穿婚纱行不行？也是女装。”
初昕：“……你毛病啊，你穿婚纱我穿什么？你要跟我抢老公吗？”
“不是，我是说……”韩秉宗卡壳，“总之做伴娘不行。”
初昕失望摇头，“唉，算了，你的道歉诚意也就这样。”
韩秉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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