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霍栖迟家到公司的地铁线路不用换乘，两人站在一起，也没有看手机。人多时，霍栖迟会不着痕迹地护在温萤身后。
高大劲瘦的身材包裹在高定正装下，轮廓分明，气质矜贵，凸显出一种与周围人完全不同的格调。
而温萤被半圈在男人怀中，车厢污浊的空气被男人身上清新的气味盖过去，有一种受到庇护的感觉。
霍栖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得体周雅的，让人信赖。
过了三站，男人眼尖，瞅准一个位置，拉温萤过去坐下。
温萤松了口气，早上跑太快，又穿得低跟尖头的羊皮鞋，脚磨得有些痛。
霍栖迟摸了摸她的头，温萤知道是安抚，回应着笑了笑，表示没事。
又过了一站，上来一个小学生，看起来有四年级的样子，背着一个沉重的大书包，书上还拿着练习本检查。
温萤直觉想起来让位，被霍栖迟按住。
她小声提醒：“那里有个小朋友。”
“这里也有个小朋友脚痛，坐着吧。”
温萤抬头看他，只觉得霍栖迟脸色淡淡的，不关心周遭，只在乎她的感受。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温萤扯了扯他的袖子，男人俯身侧耳倾听，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席卷而来，车厢晃动，不小心擦过温萤嘴唇。
电流窜过。
女孩道：“不许在外面叫我小朋友了。”
好不容易盼着成年，十八岁零二十多个月，还是更想被人当做——嗯，成熟的女人。
小白鞋换成了j家尖头鞋，也尝试多点女人味的装束，比如轻熟连衣裙，裁剪利落，掐腰设计衬托傲人的曲线。
连懒卷的长发也用心打理后披在后背，势要当最精致的职场女性。
霍栖迟问：“那在家里可以这样叫吗。”
在家里？
温萤想了想，只要霍栖迟在外面给她面子，那就可以了。
她不贪心。
女孩遂点头。
男人笑，说：“好。”
出了地铁站，霍栖迟问她脚是不是还很痛，温萤摇头，一心想着手机导航，快点进公司。
地铁出口离霍氏不远，只是周围高楼大厦太多，视线阻隔，才需要跟着地图走。
男人耐心跟在旁边，甚至有刻意放慢步调的嫌疑，劝她说：“别着急，很快就会走到的。”
温萤说：“霍总，你迟到没人敢说，我迟到全勤奖就没了。”
霍栖迟看了一眼她的脚，微不可闻地叹气，说：“好吧。”
温萤拉着霍栖迟的大手，好让他跟上自己的步子，霍栖迟默默看那抹娇小的身影疾步匆匆，时不时念叨向左，向右，不觉得吵闹，只觉得温萤很可爱。
到了霍氏那栋气派的主楼，温萤偷偷摸摸和霍栖迟站在总裁专用的电梯前。
梯厢打开，温萤将霍栖迟推进去，然后挥手：“霍总再见！”
正欲擦额头的薄汗，一路下来，太着急了，有点热。
却在门关的一刹那被男人拉进电梯，撞进他的胸膛。
霍栖迟将下颌抵在她蓬松的发顶，馥郁馨香，有一种甜甜的奶味，好像是稚气未脱，却安稳心神。
温萤听见男人低声说：“谢谢。”嗓音磁性，带着淡淡欢喜的感觉。
她有些不好意思。
在乎全勤奖是假，怕他在重要会议上迟到是真。
两人心照不宣的拐弯抹角，莫名让温萤有种暗流涌动的感觉。
但涌动的是什么，她不清楚。
但好像心里也开始明白过来，对霍栖迟这种人，为他好，男人是听不进去的，但若说为了自己，他便能很迁就很迁就。
专属电梯位置比较私密，出去不怕看见别人。
温萤走出去，霍栖迟同她说再见，又夸道：“今天的裙子很漂亮，希望温小姐——”
“工作愉快！”温萤和他的话重叠，笑弯的眼眸载着朝阳的余晖，柔弱而有生命力。
霍栖迟浅笑，看见温萤在逐渐闭合的梯门前挥手。
突然，有点想把她调到总裁办，打开门，每一秒钟都能看见。
—
温萤嘴角的青紫用遮瑕粉盖住，看不出来。
姚小曼窸窸窣窣埋在工位里吃早餐，抬头，便见温萤哼着歌在电脑上整理文件，颇为自得的样子。
“阿萤同学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工作了。”
温萤笑说：“摸鱼专业户，哪有热爱。”
姚小曼上下一打量，“嗯，化了淡妆，做了头发，连裙子风格都变了……”
“难道，在我们这儿有什么情况了不成。说说，有喜欢的了？”
温萤一本正经，想了想，回：“有的。”
姚小曼八卦魂再次燃烧。
温萤：“工作。”
插科打诨一会儿，电脑屏幕熄灭，温萤回头发现，黑漆漆的屏幕里自己笑靥如花，明朗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可昨晚才经历了可怕的事情，还哭得很厉害，连家都不敢住了。
心情却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隐隐还有些期待。
中午时，温萤和行政部几个同事一起去餐厅吃饭。
排队，温萤脚踝微痛，后跟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的，她弯下身揉了揉，蹙起眉头的样子总是让人心疼。
姚小曼没注意到，只顾着惊呼：“那是霍总吗？！居然亲自来食堂打饭！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周围一片骚动，温萤站直才看过去，恰好和霍栖迟漫不经心的视线碰到。
男人在公司时，举手投足是威严清冷的风格，后面只有程淞跟着，好像神祗降临凡间，接近的人群很快就让出一条路。
顶头上司亲自来食堂买饭的新闻不多时在集团内部论坛传开，姚小曼顾着刷帖子，没看见温萤刻意回避的样子。
霍栖迟面无表情，程淞拿着饭，小心询问：“霍总是在这里用餐还是回办公室？”
男人余光中，温萤快排到窗口了，后脑勺十分精准地对着他。
视线往下，小腿光洁，因为肤色很白，脚后跟轻微的红肿也较为明显。霍栖迟脑海不可避免地浮现小姑娘刚才弯腰揉腿的样子，臀部是挺翘的蜜桃型，双腿修长纤瘦，有一种将熟微熟的味道。
只是看她蹙着眉头，大概鞋不是很舒服。
霍栖迟对程淞道：“回办公室。”
“好的。”程特助回应。
两人走后，姚小曼对温萤说：“霍总是不是来看谁的？我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食堂碰见他呢！”
温萤心中有些异样，“不会吧，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也对，”姚小曼说，“要真是想看，干嘛不把人召去办公室慢慢看个够，屈尊降贵到餐厅来，图什么。”
温萤没说话。
对啊，图什么。
—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程特助来行政部，手上提了个不显眼的袋子。
温萤被叫去走廊尽头。
小姑娘二十岁的年纪，花期正好，不打扮是清水芙蓉，打扮便是沾着露水，缀在枝头的月季，雅丽而娇艳，糅杂令人心醉的美。
程淞见温萤走来时身姿款款，清润小脸精致而俏丽，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果然是老板喜欢的。
霍氏财大气粗，不乏模样顶尖的美人，但温萤这种姿色，绝对是霍氏的头一档，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平时不太抛头露面，又不会拿外形资本交换利益，才过于低调了。
等温萤走进，程淞下意识略微俯身，以示尊敬，活脱脱像古代的首领太监。
皇帝身边风气一变，最先闻风而动的就是他。
温萤先道：“程特助好，有什么事情吗？”
程淞脱口而出：“老——”板娘。
不是。
“温小姐，”他改口，“这是霍总让人从家里给你拿的。”
温萤接过，袋子里是一双帆布小白鞋，她常穿的。
还有一双草莓图案的袜子。
女孩耳根一红，不是很想让程淞知道两人目前的情况。
程特助很会察言观色，脑袋转向一边，不让温萤尴尬。
心想大老板行动太快了。
不仅养了只猫咪，连娇娇也带进了金屋。
温萤问：“是刘妈拿的吗？”
别墅的佣人很听霍栖迟的话，平时不会擅作主张。
如果袜子是霍栖迟做主拿的，温萤很难想象男人一本正经的脸是怎么和佣人说“袜子拿草莓图案的吧”这种话的。
太羞耻了……
程特助不太清楚，说：“不然您亲自问问霍总？”
温萤：大可不必……嗯。
鞋子简约百搭，袜子是船袜，从外面看不出来。
温萤回到工位的时候，毫不意外引起很高的回头率，都是暗戳戳的那种。
霍氏极重视办公室风气，特别是女性工作氛围这块，所以一般不会有骚扰。
不过谁都不会想到，摇曳生姿，略见妩媚的轻熟美人，居然穿了一双草莓图案的卡通袜子呢。
还很有可能是五十六楼那位不苟言笑，矜冷寡淡的总裁授意。
—
下班时，温萤收到霍栖迟微信：【在停车场，位置p804，慢慢下来，不要急。】
男人在车上等了二十多分钟，沉寂的空间中连点风也没有，但似乎有某种情绪流露涌动。
霍栖迟坐在那里，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档位的放置盒上轻点。
温萤姗姗来迟。
他停车的位置较为隐蔽，一般不会有人来。
温萤不等霍栖迟出驾驶位替她开门，径直打开副驾的车门溜了进去，脸上因为小跑了几步，红扑扑的，活力满满。
霍栖迟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像是早就准备在这里的，笑说：“慢点，后面又没有人追。”
温萤喝了两口，才抱歉道：“久等了吧！”
霍栖迟脸上仍然挂着淡笑，说：“没有。”
又强调：“是真的没有。一想到你要从上面下来，等待的时间也变得有趣起来，好像一会儿就过去了。”
温萤没在意，说：“这样哦，我不喜欢等人。每次兴冲冲出去玩，总希望立刻就能出发。”
霍栖迟保证说：“那以后不会让你等。”
温萤懵懵懂懂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包里的东西，掏出来，让霍栖迟把手心摊开。
男人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慵懒随和，和工作时间的雷厉风行大相径庭。
温萤偷笑，又故作正经，“你猜我要给你什么。”但眼角眉梢都带着春风化雨般的笑意。
霍栖迟浅浅勾唇，说：“没有任何线索和提示的情况下，有点难猜。”
温萤倏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男人掌心，吓唬说：“呀！虫子！”
霍栖迟：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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