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
上完下午的课，广播里传出了好消息。
这周放假回来，致远要举行秋季运动会，运动会举行时间暂定在下周的小休举行。
致远的运动会连开两天，操场广大，学生众多，再加上致远各种体育生艺术生云集。
光是运动会上的开幕式就够苦学生们回味好几天。
楚凉戈用大休前的最后一天半的课间时间，给十班写完了剩下的黑板报。
期间再从十班看到李枭烁，从他身边路过时，李枭烁只云淡风轻的瞥她一眼，接着低头做桌上积攒的那一厚沓试卷。
他没提白盒子里的奶油蛋糕，又恢复到了以前骄矜倨傲、眼高于顶的状态。
不过楚凉戈从在九班与十班来回穿梭的时间段里，她找到了李枭烁跟普通人共通的地方。
数学146分不是长得好看就能换来的，模样俊朗的天之骄子也得埋着头学习。
这周周末致远放了假，楚凉戈回到家，从包里掏出上次开的处方药来。
上次走的匆忙，浑浑噩噩把医生新给她开的药忘在了家里。
拿药临走之时宋主任嘱咐了她，每个人对药物的耐受程度不一样。
有些人吃了可能只是犯困乏力，有些人吃了药物反应严重，会烧心呕吐。
这种药物副作用很大，医生建议她每周只吃一次。
楚凉戈想了想，跟以前一样，把药瓶上的名称和说明撕掉后把药塞进了返校的背包里。
新一周上学，赵阔和赵晓雯两个人堪比金牌销售，天天下课拿着报名表在班里做项目推销。
当赵晓雯走过吴娉婷面前时，吴娉婷冷冷蹦出一句：“参加运动会加分吗？”
“加吧。”赵晓雯想了想，“各个项目的年级前八名分别给班里加分，最后按每个班里的总分再评选进步班集体。”
“不是。”吴娉婷的一个同位，用早以参透一切的语气提示：“她是问参加比赛给不给个人加分。”
“这我不太清楚，得问问班主任。”赵晓雯耸肩。
“问我什么。”翟闻方正巧推门而入。
赵晓雯说：“想问问每个人参加比赛，取得了名次班里给不给个人加分。”
“加啊，报名就加，得了名次加的更多，重在参与。”翟闻方鼓励。
“那我报一个一千五和三千米吧。”吴娉婷邀功：“我长跑耐力很好。”
“不错。”翟闻方拿教科书离去时，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班主任走后，吴娉婷又问赵晓雯，说话间声音冷漠：“是不是每个项目每个班只能有一个人参加？”
赵晓雯看了看运动会秩序表：“也不是，一百二百这种热门项目参加的人就多一点，最多两个名额。一千五三千理论上是一个，但到最后有很多班级都弃权了。”
看来规则跟高一时候一样，其他项目拿名次太难，吴娉婷定下项目：“那我就报这两个。”
赵晓雯拿着报名表坐下问楚凉戈说：“你没事吧！”
她早晨吃了一片药，胃里一阵阵的难受，现在白着一张脸趴在桌子上，像失了色彩的蝴蝶标本。
凉戈抬头说：“没事。”
赵晓雯看了看趴在桌上的人，本来这次运动想鼓动着她参加几个体育项目的。
但看她细胳膊细腿的，现在又病殃殃的趴在桌子上不动弹，赵晓雯鼓动的话从嘴里咽了下去。
楚凉戈拿起水杯出门接水。
就是有点胃灼热，其实都能忍，吃了这么多年药了早习惯了药物的副作用，过几天就好了。
她拿着水杯走去水房，远远听到十班的体育委员招呼十班的学生报名。
楚凉戈打开水阀，热水哗哗的往杯子里灌。
身后呜呜泱泱的挤进来一群人。
门庭若市，大概如此。
十班的体委拿着报名单，急吼吼的把涌进水房里的十班男男女女赶去教室，“你们去班里找另一个体委去报名！”
“报吧李枭烁，我求你了。”那群人走后，十班体委合掌对着接水的李枭烁。
“耽误不了训练的时间，都不用准备你直接上场就行。”
楚凉戈抬了抬头，看到身边的李枭烁慢悠悠地拧着水杯。
“没有比这更天时地利人和的了，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十班体委侧身挡在楚凉戈身前，滔滔不绝的陈述推荐词。
刚才冲进水房报名的十班同学不是挺多的？怎么理科班的体委也要挨个做思想工作。
楚凉戈移动了一下脚步，右边是墙，左边李枭烁，十班体委又挡在前面，她横竖也出不去。
“除了你，你说咱班还有谁合适？”
“你给个面子行不行？”
“就上上场也行啊。”
她张了张嘴也插不上话，这十班体委说话好似连珠炮。
“除了你你说我还能…”十班体委不住口。
“行啊。”李枭烁把他打断。
“行？”一下得偿所愿十班体委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行？”
“真的？”他劝了快一天了，嘴皮子都快说破了，没想到他点头同意了。
“真的，你给人让开路。”李枭烁开了水阀。
十班体委反应过来，他一直挡了别人的路，忙移开脚步。
“对嘛上场多好啊。”十班体委高兴的往报名表上记他的名字。
“嗯。”李枭烁点头。
她往前走着，听到背后李枭烁语调散懒的笑道：“做人得有集体荣誉感。”
“……”没完了。
楚凉戈回到班里，看到赵阔老鹰抓小鸡似的拦截班里的男生。
喔，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文科班男生少，女生的项目还好，除了一个铅球没人报之外基本上都报满了，赵晓雯本来想劝袁静报铅球来着。
但是袁静以要学习为由推辞了，赵晓雯就没再开口。班上一时也找不出适合扔铅球的人，赵晓雯苦着张脸的报了这个项目九班弃权。
赵阔情况极惨，班上男生就那几个，大部分都说自己只能挥动笔杆子。
赵阔自己已经把跳高和三千米这种技术性强以及疲累的项目揽过来了，这群男生们还都推诿着不愿意参加。
“之前那句诗怎么说来着？”赵晓雯看着七零八散的男生报名表问楚凉戈。
“十四万人齐谢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对！”赵晓雯看着那群娘们唧唧的男生，撇了撇嘴，连她自己都报了好几项呢，不知道这群男生在矫情什么。
最后赵阔急了，发了火，男生们才随便报了几个。
本来也没指望他们拿名次，但是总不能全都空着，文科班在赛场上的悲哀。
吃了那片药以后缓了三天，楚凉戈难受的症状慢慢消散了，她这一好，赵晓雯就病了。
赵晓雯每天跟班里报了项目的同学一起出去训练，一边督促她们一边自己提升。
可星期四的这天早晨，赵晓雯头脑发热的趴在课桌上一直不想动。
考虑到可能是发烧了，楚凉戈跟盯早读老师请了假，趁着早读去医务室给赵晓雯买温度计。
近来的几天里一直没有雨，天空晴朗，太阳日日东升西落，气温跟着有了回升。
楚凉戈刚出教室就被一阵刺鼻的油漆味熏的咳嗽起来。
校园里的路灯年年用油漆浆新，应该是想趁着这几天晴天赶紧动工。
一排的路灯，已经重新粉刷了大半。
黑色的油漆散发出浓重刺鼻的味道，顺着教学楼第一个路灯往前的路上，隐约印着几个漆黑的梅花脚印。
楚凉戈循着脚印往前找，果然在拐角处看到了粘了油漆的橘猫。
这只猫打她初中开始就一直在致远校园里游荡。致远校风纯良，这橘猫被学生们喂的胖乎乎的，也不怕人见人就蹭，所有学生都大黄大黄的叫它。
现在大黄的左半边身子都沾上了黑油漆，楚凉戈走近一看，大黄正在舔自己的白爪子。
粉嫩的肉垫上也沾满了黑漆。
楚凉戈抓住它的爪子，制止了它舔舐油漆的动作，她没带湿巾，只能掏出纸巾来给它擦拭。
索性大黄亲人脾气好，这么给它擦手，大黄也不挠人。
“这得用稀料洗。”闲散声音自背后传来。
“什么是稀料？”涉及知识盲区，楚凉戈怔忡问了一句。
见她没回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李枭烁心情不错，开口道：“也叫香蕉水。”
“香蕉的…汁水吗？香蕉有汁吗…？”
头顶的人微叹了口气，在她身旁自在的蹲下：“是甲苯、醋酸丁酯、环己酮、醋酸异戊酯等混合剂。”
一连串的化学溶剂更完全听不懂了，高一学的那点化学知识在文理分科后也基本全还给老师了。
楚凉戈皱着眉头回想高一化学，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李枭烁挠了挠橘猫的头说：“用汽油也行。”
“没有。”楚凉戈摇头，致远连削苹果的小刀都不让带，怎么可能有汽油这么危险的东西。
总不能把老周汽车的油箱撬了。
再说猫爪子皮肤这么嫩，怎么能用汽油洗呢。
“买瓶风油精试试吧。”李枭烁又给她想办法：“不知道油漆的具体成分，可能作用不大，但总比没有强。”
就冲他数学考146分也指定比她懂得多，楚凉戈点点头站起来：“你能看着它点吗？”
“嗯？”
“我去医务室，怕它跑了，你能不能先照看它一会儿？”楚凉戈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
李枭烁抬头觑她：“这长了腿的东西我怎么看住？”
“拜托拜托。”想起赵晓雯还在班里等她，没等李枭烁回答，她飞快地往医务室里跑去。
再回来时，手里拿了风油精、湿巾，棉棒以及一把圆头剪刀。
她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见大黄还在教学楼拐角处，楚凉戈松了一口气。
胖猫此刻正在李枭烁的手底下，骨节分明的大掌摸着它的头，大黄舒服的直呼噜。
楚凉戈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地上，拆开风油精，用棉棒沾了一点。
冰凉的风油精让大黄直往后缩爪子，用了几根棉棒之后，沾满油漆的黑乎乎的猫爪终于能看出原来的模样了。
虽然不如原来粉嫩，但是能确保它不会再把油漆舔进嘴里。
把两个爪子都擦干净，接着楚凉戈拆开湿巾，仔细的把猫爪子上残余的风油精擦掉。
李枭烁直起身子看着蹲在地上仔细给猫擦爪子的人，柔顺的马尾辫安静的垂在她的鹅蛋脸一侧。
此刻低着头，能看到她小巧圆润的鼻尖和略显苍白的唇瓣。
李枭烁扫了她一瞬，又转开眼睛，“你倒是细致。”
“嗯，怕它舔了风油精会应激。”楚凉戈把湿巾铺在地面上，拿起那把圆头小剪刀给大黄剪掉沾了油漆的被毛。
大黄一直乱动，李枭烁搭手摁住了它。
“谢谢啊。”有了他的帮助，她顺利的把它肚子下面粘了油漆的毛剪掉。
楚凉戈小心的下着剪刀，只把沾了黑漆的地方剪去，给大黄留了一层毛根。
李枭烁托起猫看了看，随口说：“真丑。”
确实有点参差不齐的。
楚凉戈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把这些毛剪掉很容易得”她顿了顿。
“皮肤病。”楚凉戈低头用湿巾把剪下来的毛兜好，轻声道：“不过毛很快就会长全的。”
“诶楚凉戈。”李枭烁胳膊碰了碰她：“它胡子上也有油漆，一块剪了吧。”
“不行。”楚凉戈摇头：“剪掉胡须它就不能测量东西了。”
“怎们说？”
“猫咪靠胡须丈量距离以此来判断能不能翻墙过洞。”
李枭烁哂笑：“还有这种说法？”
楚凉戈点头，又抽出一张湿巾把大黄胡须上的油漆擦掉。
“你很喜欢猫？”看她一言一行都很为这只大黄猫着想，李枭烁低头问她。
“以前养过一只。”楚凉戈垂着眼睛苦笑一下，小时候爸爸给她买过一只猫，后来爸爸去世后，猫也跑丢了。
他一直在这帮忙，楚凉戈临走又跟他道了声谢。
腿蹲的有点麻，她站起来轻轻跺了跺脚，然后把湿巾扔进垃圾桶后，回了九班。
李枭烁背着训练包站起来，低头问怀里的大黄：“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喵呜呜~”大黄冲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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