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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瘟疫


云落捏着上好的兖州狼毫正在雍和宫练字,时不时地瞥一眼正给他研磨的姜离烟。

        姜家出美人,他的这位好妹妹也确实生的花容玉貌,静如照水观花,动如弱柳扶风,笑若春花盛放,愁如雾霭沉沉,没什么好挑剔的。

        他又看了看坐在那里喝茶的姜家家主,见到对方讨好的一笑,顿时回了一笑,低头开始练字——就算最开始不懂,现在也明白过来他这位大爷爷的心思了。

        姜家是想送姜离烟入宫为妃,虽然说得是入宫为妃,可是他如今后宫空置,只要把这四妃之一送出去,在后位悬置的情况下,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接下来数不尽的纷争要来。

        姜离烟三番五次的进宫之后,就有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大群嗡嗡的女人也借着各种由头混进来,他想去御花园看个花,花里能藏五六个娇弱美人,他想去骑射,马场周围都是英气喷薄的巾帼女子

        ——可是天地良心,他就想简简单单的生活,根本不需要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女人围着他打转。

        姜离烟是她们中间最安静最温柔的,可是她讲起话来总是兜兜转转,无数个比喻扑面而来,一个道理讲了许久,讲的也不如江知白讲的明白。

        话都说不明白,这日子怎么过?

        说起江知白,他的脸色阴了下来,这几日江知白没有回明庭,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还在想江知白,就听见姜离烟柔声道:“陛下,墨汁滴在纸上了,妾给您换一张。”

        对美人,他的脾气从来都很好,笑道:“不用不用。”

        姜离烟走到他身旁,拿起他的那副字,轻声念道:“形同趋同,千里想从,行不合趋不同,对门不通……陛下写的这是刘安的《淮南子》?陛下很喜欢这本书?妾也有一个朋友很喜欢……”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顿了顿,转移话题道:“陛下求得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云落莫名其妙的又想起江知白,矢口否认道:“没有!”

        这时候忽然有人冲进来跪在案前,哀声道:“陛下!大事不好了!京城……京城出现瘟疫了!”

        瘟疫一般多发在春夏,每年开春,江知白就会请示他批示一大堆银子去防治瘟疫,今年也不例外,今年春夏都平平稳稳的过去了,怎么快到冬天反而犯了瘟疫?

        云落先是不信,质疑道:“不会是诊断错了吧?多少人犯了?也许只是得了风寒吧?”

        那人带着哭腔道:“不会!陛下,京城大多数人都已经发病了!城外还堆了别处来的灾民,不容乐观啊陛下!”

        云落执笔的手一松,便要往外冲去,走到一半,对着高公公道:“快!召集重臣们来勤政殿!”

        姜家家主给姜离烟打了个眼色,姜离烟叹了口气,也跟过去道:“陛下保重身体呀。”

        云落皱着眉,心道都出这么大的事了,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有什么用?

        却碍于亲情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敷衍道:“妹妹先回去吧,朕还有事要做,改日再邀妹妹进宫赏花。”

        那日,江知白说着要回西郊的宅邸,走到一半又去了酒馆,独自一人喝到酒馆打烊,便在酒馆里住下,等醒了酒便再下去喝酒,不是醉在梦里,便是梦中仍醉。

        今天下了雨,洋洋洒洒的,他来了兴致,拎着酒往外走,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他站在酒馆前仰头望天。即使下雨,空中的云也是很高的,像是被人碾平了摊薄,敷衍的铺在天空里,这里厚一些,那里薄一些,即使是雨云,也不是纯粹的乌青,灰灰白白的。

        他醉的站不稳,便顺势坐了下来,伸直了腿,继续望着这片天空,忽然觉着庄子说得对,人生于这天地之间,也不过忽然而已,没有来处,没有去处,越想抓住什么,就越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些什么。

        人与人之间,就像沙海里的沙粒,就算被风挟裹着遇到一块儿,也还是有缝隙。

        情爱都是泥沼,是枷锁,是不能痊愈的伤口,只有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梦想着云落能理解他的心思,能放下一切陪着他,能像骄阳一样,驱散那些困扰他的彷徨与孤独。

        可是他现在是什么样呢,一无所有,一败涂地,不伦不类,格格不入。

        太难熬了,真的。

        没有云落的日子,他整个人忽然就单薄起来,欠过的债、受过的伤、说过的谎、做过的梦,都一一呈现在他眼前。

        诸人诸事,皆有声无味,有形无魂,幽幽荡荡,似近实远。

        也许这就是报应,以有涯之身,追无涯之梦,以血肉之躯,受七情八苦,痴心妄想,自讨苦吃。想要披荆斩棘,却徒然遍体鳞伤。

        凭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情意吊命,因为鲜血淋漓的事实求死,日复一日,有始无终。

        前些天,云清又过来找他,带着怜悯劝他,“何必因为挣扎而挣扎,执着而执着。”

        看,他的这些心事,藏得并不太深,有心人一看便知。

        有时候他醉的厉害,也会想,为什么他爱的不是云清呢?

        云清聪明、有野心、下得去狠手,如果利用完他,一定会给他一个痛快。

        他隐约猜出云清在筹划什么,却并不想管。

        云清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宗室罢了,能有什么气候,再怎么折腾,也动摇不了云落的地位。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摄政王了,又何必眼巴巴的跑过去跟云落说这些逆臣贼子呢?

        再怎么荡涤乾坤,云落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说不定在云落眼中,他江知白才是举国上下,最大的逆臣贼子呢。

        当掉衣服和玉佩的钱,还剩下一些,等花完了,他便准备离开京城,去梁国也好,去别的小国也好。

        一辈子也没有多长,五十年已经到头了,不在一起便不在一起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雨声潺潺,他听了一会儿也倦了,站起身往屋里走,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小二就在身边,扶了他一把。

        江知白低声道谢后,推开他的手往里走,平日里忙个不停的小二此刻却清闲的很,也跟着他往里走。

        江知白问了一句,才知道京城出了瘟疫,百姓们人人自危,没有要紧事都不出门,城门封锁,外地人也进不来,酒店的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江知白的酒意散了一分,问道:“很严重吗?”

        那小二叹了口气,道:“何止是严重,朝庭都束手无策呢……”

        江知白犹豫了一会,想要出去看看又觉着自己多管闲事,新要了一瓶酒,小二去拿之前,继续念叨了一句:“听说死了不少人呢……”

        江知白本来都已经坐下,听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店小二喊了一声:“客官,您那酒还要吗?”

        江知白没有转身,背着他摆了摆手,道:“不了,谢谢。”

        他整天喝酒度日,好在从来不借酒闹事,无论喝的多么醉,每次给他上酒,他都会说一声谢谢,店小二对他很有好感,也愿意每天打烊的时候把他送上楼歇息,见他离开,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这是往哪去?”

        江知白回头对他客气的笑了笑,道:“我去城外看看,今晚不一定回来,不用给我留灯,谢谢。”

        店小二向来知道这位奇怪的客人生的不错,却从来没见他笑过,乍见之下,只觉着目眩神迷,一时连到嘴边的劝阻都忘了说,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街上果然没什么人,江知白的脚程向来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城边,出城倒是没什么限制,从侧门出去之后,就看见许多灰头土脸的人或坐或躺,咳嗽声此起彼伏,面色都不怎么好,有的甚至已经发青,小孩的哭声都很低,一片死气沉沉。

        忽然见着有一人穿着青衫站在这群人中间奔走,手里端着碗药,什么话也没说,就弯下腰去,半跪在一个中年人身边,把药递给他,低声说着什么。

        江知白瞧着这人的身形,觉着什么眼熟,却也不敢贸然发声,直到这人站起来,往人群的右侧走去,江知白才认出是林梅安,却仍然有些不可置信,高声道:“林大人?你怎么在这?”

        林梅安见了他,惊讶道:“王爷?朝廷派您来管瘟疫的事情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见这声王爷,这群人都把目光投到江知白身上,江知白想要推拒却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含含糊糊道:“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林梅安挑着病人之间的缝隙下脚,姿势颇为怪异,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神色严峻道:“比想象中更难办,这些都是还有几分气力逃出来的,听他们说,有的村子,中了瘟疫后便死绝了……”

        林梅安带着他去边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来,柔声道:“夫人,药熬好了吗?”

        那灰头土脸的女子抬起头来,正是林夫人。

        江知白感喟道:“怎么能让尊夫人也……林大人真是尽职尽责……”

        林梅安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一声,道:“这事原本不归我管,只是我看不下去才……”

        江知白越发不知道说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站在宫门前时,带着自嘲叹了口气,便整了整衣衫往里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他穿着朴素,原本还有些轻视,看清他的脸之后就恭敬的退到一边,道:“见过安平王!”

        江知白也没理,就这样往勤政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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