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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阴谋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窗外的树叶都不曾落尽,缠绵的初雪便汪洋恣意的铺了一地。

        江知白之前吩咐人搭建的棚子虽然简陋,到底还是个住处,让城门外的那些百姓的日子好过许多,加上云落后来又吩咐人送去了御寒的衣物,天气冷是冷了,好在没有冻死人。

        林夫人的葬礼声势浩大,林梅安穿着一身白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八人抬着的金丝楠木棺材,若不是颜色不对,简直像是迎亲。

        那天来的人很多,林梅安在民间的声望极好,连街市都为此停了一天。

        林夫人被葬在城郊,云落下旨赐了她一座精修的墓,这等哀荣,就算是世家贵族的家主逝去也不过如此了。

        等林梅安回到云落新赏给他的府邸中,就见着江知白跪在殿中,正在往铜盆里扔纸钱,他的身子单薄,即使裹着三四件狐裘,也不显得臃肿,露出来的那节手腕,仍然纤细,白如银雪。

        听到声响,江知白便转过身来,轻声道:“节哀。”

        林梅安扯了扯嘴角,声音还是沙哑,却别有一种沧桑寥落的韵味,道:“谢谢。”

        他的喜怒哀乐似乎都随着林夫人一起埋入墓中,神情麻木,江知白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二人相对而立,明明是世间罕见的两副惊艳绝伦的出尘皮相,眉目间却都带着厌倦与疲惫。

        云落咳了一声,问道:“林卿真的要辞官?”

        林梅安拱了拱手,道:“是。”

        说实话,云落今天是被江知白拖过来的,就本心而言,他并不觉着林梅安这么一个小官值得他开口挽留,但江知白很看好林梅安,云落相信江知白,便也降低身段劝说他,道:

        “这场瘟疫结束后,你作为大功臣,朕自然是要赏你的,名马美人、千金富贵,你要什么朕都愿意给你,为什么你偏要辞官?”

        林梅安那双形状漂亮的双眼空空荡荡,望着云落,轻声道:“斯人已逝,欲壑难填,万钟于我何加焉?”

        云落还要再说,却被江知白拦下。

        江知白拍了拍林梅安的肩膀,咳了几声,道:“陛下,我们走吧。”

        云落晕乎乎的跟着江知白出了这座宅邸,上了马车,还是没忍住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缠满白布的堂皇府邸,埋怨道:“我还真是看不懂你,想要留着他的人是你,首先放弃的人也是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江知白道:“先帝的教导,陛下在权术方面学的不错,但是在驭下时却不太及格。陛下的目的性太强,用利益、权力诱导别人臣服很容易,但是这种臣服本质上仍是一种交易。”

        云落撇了撇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无外非是真心换真心嘛。”

        江知白似笑非笑,道:“那陛下做到了吗?挽留林大人是看中他的才华与品行,放他走则出于同情与理解。如果有一天,陛下也失去至爱之人……”

        说起这个,他便顿了顿。

        上次他表明心意之后,便昏睡了过去,并没有听见云落的回应,根本猜不透云落是怎么想的。

        二人如今相处就像回到四年前,那时,江知白身为摄政王,负责教导他为人处世,云落初登帝位,待他极为亲近,二人亦师亦友。

        前些时候,他无数次的希冀能回到这段平静的时光,可真正回到这段时间,他又有些不满足。

        为什么不可以再进一步呢?

        还是说,云落并不爱他,只是可怜他?

        江知白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握紧,指甲都掐入手心的肉中,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失态。

        云落顺着江知白的话头往下一想——假如今天被埋入土中的是江知白,站在奠堂中烧纸钱的是他,会是什么样呢?

        原本还觉着气派堂皇的大殿忽然变得阴森起来,随风而动的白布如同一片阴霾遮在他的心头,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行。

        江知白不能死!

        云落猛地扑过去抓住江知白的手,整个人半跪半坐在江知白身前,仰头看他,道:“你不能死!知道吗?”

        江知白有些惊讶,敷衍道:“我知道的。不会的。陛下不用担心。”

        云落眼中已有了泪光,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安下心来,像个孩子一样执拗道:“你答应我的,你不能死!”

        江知白笑中带着些咳喘,道:“陛下这话说的,人哪有不死的呢?”

        云落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打转的泪珠竟落了下来,蛮横道:“我不管!我不准!你就不能死!”

        江知白愣了愣,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摸到温热的泪水,整个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却还是习惯性的安抚道:“好好好,云哥儿,别哭了。”

        云落这才发觉自己的狼狈,转过脸去,报复一般的问道:“那你呢,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江知白想了一想,道:“也许会出去看看山川大海吧?”

        云落脸上的泪痕未干,听他轻飘飘的口气,质问道:“你怎么说的这么风轻云淡?”

        江知白轻声道:“因为我相信,人若是死了,灵魂会回归天地,藏在天下万物背后,是山是水,是风是雨。”

        他语气空灵,带着一丝澄净的笃定,这话说的根本不像是在朝堂中苦心经营的权臣,倒像是个修道的俊俏道士。

        云落听完便高兴起来,道:“这话说的好!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理解为什么你要放走林梅安了。”

        江知白低笑起来,眉目低垂,心中有一句话没告诉云落:他之所以说的这么随意,是因为他一定不会在云落之后死去的。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云落登上帝位的时候,他是有能力也有机会,给云落制造他处理不来的事端,然后当着他的面亲手解决这些问题,就像先帝对他用的那些手段一样,半欺骗半强迫云落爱上他。

        可是在他的心里,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那时既已经爱上了云落,便舍不得让他受这些苦楚。

        他舍不得看云落窘迫、痛苦、焦虑、自我怀疑,所以他才会给云落选择的机会。

        选择要不要来爱他。

        然后就等到了那盘带毒的糕点。

        躺在破旧的一柳堂中,他不是没有怨恨过云落的。

        他拼尽全力对云落好,对先帝所作所为都既往不咎,甚至为了他与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父亲决裂,就算这些云落不知道,他为云落兢兢业业处理政务,让他过得闲适舒心,云落总是知道的,为什么就落到这个下场了呢?

        何明说他是控制不住,才会在云落面前失态的。

        其实也不全是。

        哪怕是愧疚,他也希望云落能爱上他。

        所以他才会用伤害自己身体这种下作的手段来胁迫云落。

        他的云哥儿虽然骄横任性,却不是杀虐成性的人。

        果然,云落开始愧疚了,开始心疼了,甚至在他的误导下,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多么美的词啊,怎么会属于他这个可怜人呢?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也清楚,整日整夜剧烈的疼痛、无缘无故的呕吐、无法摆脱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怕是没有多久好活了。

        于是他求许太医为他保密。

        如果云落问起,就说他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见一临走前问他,为什么要瞒着云落呢?

        他说,反正都是最后一段时间了,他不希望看见一个愁眉苦脸的云落。

        其实更重要的是,告诉云落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会听见云落一遍又一遍的忏悔,不但无法分担他的痛苦,甚至还会让他更苦恼。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替云落解决掉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

        这是他为云落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是对他欺骗云落的补偿,也算是对云落以“恋人”方式陪伴他最后一段时光的感谢。

        这场瘟疫来的突然,他本来就有些怀疑,加上前些天听到的谣言与安乐侯的暧昧态度,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棋局。

        云落脾气暴躁,自命清高,于是这个人便策划了这场瘟疫,让他首先失去民心。

        他猜,后面应该是要离间云落与世家、亲王,成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一个失去民心,而且没有大族支撑的皇帝,本身又不算太聪明,等待他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是由云清谋划,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更令他愤怒的是,瘟疫并不是小事,争权夺利使点手段不算什么,但这种拿人命不当数的做法,显然过于恶毒。

        这种万事做绝的人成为君主或帝王,云落哪里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件事是由云清谋划,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他想的入神,云落叫他他也没听见,直到云落怒气冲冲的推了他一把,江知白才回过神来,充满歉意的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云落怒道:“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江知白轻声道:“陛下不觉着这场瘟疫来的很是奇怪吗?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制造了这场瘟疫,要不然怎么解释,迄今为止,生病的都是周围城镇的平民百姓,而宫中、世家中、富商中,乃至整个京城中都没什么人感染呢?”

        “而且那些患病的平民,来了京城后,就再也没有人生病了——瘟疫可是会传染的,但是陛下有听说过谁被传染瘟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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