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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祖宗


跟在薛益松与卢景喻身后,谢怀臻还在想这老祖宗是谁,薛愈明便向她耳语:“老祖宗是祖母,年过古稀,如今卧病在床。”

        松鹤堂。

        谢怀臻在心中默念,跟随众人走了进来,迎面便是浓郁的药味,还有一股衰败的气息。拐进内堂,薛愈明牵着谢怀臻来到了老祖宗的窗前,而她正在喝药,丫鬟退了下来,她才看清众人,浑浊的目光在谢怀臻的身上停留:“这便是孙媳妇?”

        谢怀臻闻言便走上前去,在老祖宗的身侧坐下,握住她树皮似的双手,温柔道:“祖母,我是臻臻,您的孙媳妇。”

        老祖宗慈爱一笑,拍着她的手背,随后招手让薛愈明近前,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块,慈祥地对谢怀臻说:“以后,我就把愈明交给你了,你们夫妻同心,过好这一生。”

        薛愈明握紧谢怀臻的手,对着老祖宗温声细语:“祖母,我们还等着您抱曾孙呢。”

        老祖宗笑了笑,侧过头对谢怀臻说:“愈明他性子冷,你要暖着他。要是暖不起来,你也别寒了心。”

        卢景喻猜不透老祖宗说这话的意思,又怕谢怀臻多想,便解释说:“老祖宗,愈明成亲了会体贴人了,小夫妻刚才是一路牵手过来的。”

        老祖宗宽慰一笑,示意丫鬟拿来一个锦囊,然后交到谢怀臻的手中说:“这是祖母给你的见面礼,等到我说的那一天你再打开。”

        谢怀臻心下疑惑,却也没敢多问。没过多久,老祖宗便有些困倦了,众人也就从房中退了出来。

        回到松涛院,谢怀臻还想问问有关薛家的事情,却被叫去见卢景喻,想来便是跟老祖宗有关。

        “母亲向来宽厚,凡事可多向她请教。”薛愈明顿了顿说,“父亲与母亲只是不善言辞,他们都很高兴你能嫁进薛家。老祖宗也很喜欢你。”

        谢怀臻只觉得薛家都是秘密,似乎每个人都深不可测,不过既然薛愈明如此说,那她也就这样信。

        “夫君,我知晓了。”

        薛愈明点点头,随后便去书房温书。

        卢景喻找谢怀臻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两人坐在一块喝茶,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进入正题。

        “臻臻,此番成亲终究是委屈了你。”卢景芳忧心忡忡,“老祖宗缠绵病榻半年,府里好久没有喜事了,所以便想着娶你进门冲喜。你是个好孩子,老祖宗也喜爱你。”

        谢怀臻放下茶盏,听卢景喻继续道:“大夫说,老祖宗左右不过这一年,所以我希望你能与愈明早日开枝散叶,圆老祖宗抱曾孙的心愿。”

        “母亲,臻臻明白的。”

        之后的日子平淡如水,采桑病好之后,谢怀臻才结束了在薛府百无聊赖的日子,总算有了个伴儿可以闲聊,因二哥谢衔滞留在外,没能赶上为她送嫁,因此特意托人送来一些礼物,谢怀臻看着一大箱子的药材,想了想便准备送给老祖宗。

        只是谢怀臻去见老祖宗的时候,居然看见她正在偷吃话梅,见到谢怀臻手忙脚乱就塞到枕头下,让在一旁开窗通风的清鸢都没有注意到。谢怀臻忍不住笑了出来,老祖宗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吩咐其他人先下去,有些话想单独和谢怀臻说。

        谢怀臻算是看出来了老祖宗其实也是个老顽童,之前听人说过老小孩,人到一定岁数确实会返老还童。

        老祖宗正襟危坐,看着谢怀臻说:“这些名贵的药材我也是用不上了,臻臻啊,你就给愈明多补补吧,他近来读书辛苦。”

        谢怀臻转眸轻笑,在老祖宗床侧坐下,随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包蜜果子,老祖宗眼睛一亮,却听谢怀臻说:“老祖宗,喝药可苦了,得吃些甜的才行,这是我二哥从济州带回的特产……”

        “果然还是孙媳妇最懂我心意。”老祖宗笑眯眯地准备拿过蜜果子,谢怀臻却突然收回背到身后,活像是在逗小孩。

        老祖宗也不生气,听谢怀臻笑道:“我先前问过大夫的,您的病不能多吃甜的,而且先前您还老牙疼。”

        被揭短了老祖宗也不在意,反而笑眯眯地说:“我注意些,你且先让我尝尝。”

        谢怀臻取出一颗黄澄澄的糖果,老祖宗眼睛瞬间亮了,拿过就含在嘴里,回味无穷,表情就跟吃到冰糖葫芦的小孩儿一样。

        “老祖宗,我虽然不是大夫,不过呢,我见过的那些老太太,从没有整天在房间里困着的,闲来晒晒太阳,赏花听戏,遛猫逗狗,可快活自在了。”

        老祖宗长叹一声:“我这腿脚不方便。”

        “只要您想,别的都交给我。”

        老祖宗以为谢怀臻不过是说说,可没想到才过半个月谢怀臻就带着一张造型奇特的椅子过来,神采飞扬地朝她介绍。

        “老祖宗,这叫轮椅。我二哥认识不少能工巧匠,这轮椅便是我托他帮我打造的。不过,我稍微改造了一番。”谢怀臻说着便介绍起轮椅的功能,“操作简单,只要您坐上去,按动这个便可以转向,想要前进的话转动左边的扳手,后退则是右边。”

        说着谢怀臻就亲自坐上演示,朝着老祖宗“卖弄”了一番,老祖宗也来了兴趣,连忙吩咐清鸢等人将她扶上轮椅试试,等到坐下才发现无比舒适,垫着狐裘,木漆雕花,还有淡淡的檀香味,花纹也是她喜欢的莲花纹。

        等到众人簇拥着老祖宗推着轮椅在庭院里赏花,花园里各色奇花异景,美不胜收,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热闹非凡,可老祖宗却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谢怀臻,却发现她歪着头坐在藤椅上睡着了,小鸡啄米似一顿一顿。

        桑青见状连忙解释说:“老祖宗,少夫人她这些天忙着研究图纸,不断改进轮椅,好些天没睡过好觉了。”

        清鸢也帮着解释说:“先前少夫人一直向奴婢打听您的喜好和禁忌,事无巨细记录详实,昨天便送来了药膳方子。”

        老祖宗心中一暖,没想到她如此有心,随后便吩咐人给谢怀臻盖上被子。甚至还叫人喊来薛愈明,嘱托他照顾好谢怀臻,让他夜间收敛着别让她太累。

        薛愈明难得脸红。虽然不知道这些天妻子在捣鼓些什么,半夜偷爬起来“挑灯夜读”,比他这个要参加科举的人还用功。不过看到老祖宗如此开心,倒也从善如流抱起熟睡的谢怀臻回到松涛院。

        老祖宗欣慰地看着孙子抱着谢怀臻离去,清鸢感叹道:“少夫人与少爷真是一对璧人。”

        回到房间,薛愈明小心翼翼地放下谢怀臻,而她一个转身就卷起铺盖睡着,浑然不知。薛愈明有些看不懂他这位妻子,有时候天真烂漫,有时又心细如发,他不过提及一本书,次日便能在书房看到。书房的坐垫老旧他丝毫不在意,她却能转眼为他换上舒适的软垫,更别说那些笔墨纸砚了——让他觉得熨帖的是,她并没有将那些她觉得要更换的东西丢弃,而是将新的物品摆上让他选择,如果他用新物件的次数多,她再撤去老物件,收回库房,就这样,一点一滴,他的书房焕然一新,而这些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

        薛愈明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乎,可当他在深夜夜读之时,有人悄悄递上一碗热汤,在你还没有感觉寒冷时,书房中的暖炉便已生起,没有人不觉得感动。

        谢怀臻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讨好他,而是她想去做便做了,对老祖宗也是如此,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老祖宗这么开心了。

        曾经大夫也劝过老祖宗多出门看看,父亲和母亲也是三番几次劝,可却只有谢怀臻察觉她的难处,为她做轮椅,簇拥着她一起去赏花晒太阳。

        薛愈明第一次觉得原来娶妻能带来这么多的变化,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而现在却已经习惯了和谢怀臻在一起,有时候她不在身边,甚至还有些怅然若失。

        这大概就是夫妻罢。

        谢怀臻陷入香甜的梦乡,不知道薛愈明百转千回的心思,而当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薛愈明若有所思的眼光,甚至还诧异了一会儿,他今日倒是不用温书?

        “夫人,你嫁入薛家已经有月余,也未曾带你好好逛逛京城,今夜你可想……”

        谢怀臻有些心虚,她可是嫁入薛家第二天就偷偷摸清了府里的布置,溜出去好几次,逛遍好些家茶楼酒楼还有不少铺子。

        “我还没有见识过不夜城。”

        薛愈明点头,随后夫妻之间似乎又无话可说,陷入沉默。

        “你先休息,我回去温书了。”

        等到薛愈明施施然离开,桑青忙凑过来贱兮兮地说:“小姐,薛公子对你可不一般哦。”

        谢怀臻翻了一个白眼,把枕头扔向桑青,桑青连忙接住说:“小姐你害羞啦!”

        直接躺下卷起被子,谢怀臻假装没听到桑青的调侃,而桑青还在绘声绘色地说起薛愈明怎么把她抱回松涛院,如何盯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个时辰,一动不动,仿佛望妻石,让在门外守着的采薇采葵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起来。

        火树银花不夜城。这便是京城罢——灯火通明,车如流水马如龙,各色摊贩吆喝叫卖,热闹非凡。谢怀臻掀起窗帘,随后放下,而薛愈明原本手里还拿着书,此时却支着下颔直直地看着她,谢怀臻有些不好意思,欲盖弥彰地别过头,本想找桑青说话,但转而想起桑青坐在马车外。

        “夫人,府中的生活可还习惯?”

        谢怀臻点了点头,随后就听到薛愈明说:“以后如若想出府,可通报母亲一声,府上也可为你备好马车。”

        薛愈明看着谢怀臻低埋着的头,心知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谢怀臻却是在想,原来她出门的事情都没有瞒过薛愈明,他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是她婆婆发现了,因此让薛愈明来提点她。她自认为一切天衣无缝,却没想到……

        “这些年京城风气开放,对女子的拘束也不比以往,你不必束手手脚。”薛愈明说,“先前大哥同我说过,你好自由,不喜宴会,所以母亲那里便帮你挡了一些。”

        谢怀臻点头,之前卢景喻给给了她几张拜帖,让她一同前去宴会,可她都借口推辞,可真当不可退却的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薛愈明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好在目的地也已经到了,便先行踩着矮凳下车,伸手便要扶着谢怀臻下来,她也不矫情,扶着薛愈明的手就下了车,抬头看见的便是一栋看上去高耸入云的酒楼——青云楼。

        这家酒楼闻名天下,谢怀臻好几次都想进去见识一下,却没有名帖不能入内,今日倒是托了薛愈明的福。

        等到两人入座,谢怀臻才得以好生打量一二,装潢高雅,出入都是一些读书人,不乏世家勋贵,等到菜式上来,谢怀臻才发现好几道都是杭城菜——三鲜莲花酥、蟹酿橙、莼菜羹、龙井虾仁、清蒸鲈鱼……

        “听闻青云楼最近请了杭城名厨,便想带你来尝尝。”

        谢怀臻有些意外,这些日子她确实吃不太惯京城的饭菜,虽然薛府也请了杭城厨师但终究不地道,没想到薛愈明居然注意到了。

        动筷尝了几口,确实是家乡熟悉的味道,谢怀臻心下感动:“谢谢夫君。”

        薛愈明笑了笑,谢怀臻解了思乡之情,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不时像薛愈明介绍这些菜式、杭城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奇闻异事,而薛愈明安静地听着,不时附和几句,一顿饭倒也其乐融融。

        随后,薛愈明带着谢怀臻一起逛夜市,买了不少小玩意儿,虽然不怎么值钱,但谢怀臻难得开心。人流冲撞,薛愈明紧紧握住谢怀臻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臂膀宽阔,手心的温热传递,谢怀臻看着夜色下的薛愈明,第一次体会到春心萌动的含义。

        入夜后,两人同塌而眠,谢怀臻突然便有些紧张,而薛愈明不过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夜,谢怀臻睡得十分安稳。

        可她与薛愈明的平静生活很快就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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